话,闻人言卿猛然抬眼看她,却不想撞见风临身后一个蒙面侍卫的眼睛,那眼睛灼光逼人,正泛红光盯着她。
闻人言卿叹了口气,低下头,小声说:“连这您也知道……人就藏在附近,一会儿我便带您去寻。只是那人身份有些——”
“不用说,吾知道。”风临打断了她,黝黑的眼正映着她狼狈的脸庞,“闻人,你没有自花楼带人回来。从来没有。”
闻人言卿怔怔看着她,片刻后低头,“嗯……”
“人在哪?”
突来的插话令闻人一时微愣,她抬头一望,发现是方才那位蒙面侍卫在说话。
宁歆本该沉默的,可她实在难遏制翻涌的情绪,颤着腿上前一步,盯着闻人,以近乎哀求的声音又问了一遍:“人在哪?”
风临开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她飞身上马,只道:“速去速回吧。”
马蹄重扬,尘土四起。闻人言卿在马背上颠簸,杂乱的发随风拍在她的脸上,微响阵阵,却没能打断她的沉思。
几人经闻人言卿引路,终于林中隐蔽处寻到一处土洞,似是熊类废弃的巢穴,入口处用一堆树枝遮挡,不细看的话确实难以察觉。宁歆抬头四观,此处恰在风临先前驻足处附近。
闻人言卿在马上,见人要直接推枝而入,立刻慌起来,忙道:“等等……别吓到他了……”
她着急地跌下马,浑身沾满杂草,却并不呼痛,两眼只盯着那处藏身地,焦急在地上挣扎起身。
风临赶忙上前扶起她,闻人言卿也顾不上,飞快走到洞旁,脸上狼狈,声音却柔和起来:“我回来了,带了人来救你,不是歹人,你别怕。”
内里并没有什么声音回应,闻人言卿却好似松了口气,转过头示意几人可以搬树枝了。
宁歆猛地窜出来,发疯一样狂推树枝,搞得四周碎叶纷飞,只几下便推出了洞口。可见了那洞口,宁歆却不知为何定在原地,竟一步也不敢往里迈。
风临收回注视闻人的目光,看着宁歆背影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独自入内。
洞内昏暗,空间并不大,风临没走两步便望见了宁韶。
他坐在洞穴的最深处,着一身陈旧的酡颜衣袍,正无声地望着她,蓬松乌黑的发尽数披散在他纤细的背上,衬得他俏丽的脸蛋愈发白皙,葡萄般的眼,俊秀的眉,微翘的鼻尖,红润的嘴唇……
在阴暗洞穴里,他美得像被人藏起的虞美人花精。
只是花精虽美,目光却并不清澈,琥珀色的眼瞳像是蜜做的陷阱,满溢着靡丽的香气。
若叫意志不坚的人见了这对琥珀色的眼,只怕当时便会陷入这蜜意之中难以自拔。只是风临的眼黑得像不见光的深井,陷阱对深井,很难起什么火花。
洞穴里直不起身,风临仍对他作了揖,叫了声:“公子。”
宁韶睁着大眼睛看着她,转过身正对着风临,娓娓行了个叩拜礼:“奴家见过殿下。”
风临一时无言,沉默了一会儿,说:“请公子随吾走。”
宁韶定定望着她,没说话,也没反抗。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洞穴,耀目的阳光在出洞的一瞬间刺向双眼,令宁韶微微眯眼,他抬手下意识遮挡。
有了阴影的遮蔽,双眼好受了些,宁韶向前迈了一步,却忽然察觉到什么,扭过头看向身侧。
那儿正站着个蒙面的人,低着头,仓皇避开了他的目光。
宁韶停步,定定看着她。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低着头。
风临在前方回首,见状也停下脚步,沉默着望向二人。
许久的沉默后,终是宁韶率先开口,他一一对四周人行礼,“多谢大人相救。”
最终他又望回了宁歆,对着她说:“多谢大人相救。”
宁歆低着头,手抖得连腰间的剑柄都扶不住。
宁韶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话,一步也不肯迈。
一旁一个武卒见此情景太过尴尬,出言道:“这位郎君勿怪,她不太能说话。”
宁韶看了看那人,又望回宁歆,盯着她说:“是么?”
宁歆低着头俯身,冲他作了一揖。
宁韶扭过头,抬步就走。
风临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吩咐了几句,扯了块布给宁韶的头蒙住,一行人终于踏上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