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是好事,而我也永远不会让她明白。
窗外闪过一抹黄影,在昏暗的天地里格外显眼。风继自然也没有错过,对风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喂药。
门一阵响动,扑天湿寒气灌入室内,风临忍不住一个寒颤。
武皇沉着脸走进来,下巴滴落几滴雨水。她想伸手触摸皇夫的脸庞,却在近前停下了手,拿帕子仔仔细细将手擦干净,又暖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触上他的脸颊。
这一摸她的脸色更沉了些,皇夫的脸凉的吓人,刺得她指尖微痛。两个女儿望着武皇,也不知说什么,退到一旁给她腾了地方。
武皇垂眸望着他,刚想询问情况,却见皇夫嘴唇微动,声音细不可闻。
“什么?”
她俯身侧耳,静待了许久,终于听清了他呢喃的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武皇触电般弹起,狠狠倒退了两步,死死盯着皇夫布满血痂的唇,眼眶渐红。
风临再也忍不住,开始啜泣起来,不顾姐姐阻拦的手跑到武皇身前,哭问:“爹爹什么时候醒?”
武皇没有回答,沉默着走出了殿。
雨连绵不绝,下了十几日。
武皇眼中是掩不住的疲惫,她用手撑着头,静静听完御医及几个内侍辩解的话,眼中杀意四起:“拖出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臣知错了、再不敢了陛下——”
惨烈的求告声骇得余人面无血色,不受控制地跪成一片。武皇淡淡道:“若还有如此下作之人,朕不介意送去陪他。”
众人俯首跪地,连连称是。
这期间宫内外气氛低迷,处处透着肃杀之气。武皇前几日深夜跑到慈安宫,不知说了些什么,皇太夫待她走后砸得满地狼藉,已十几日不出宫门。
栖梧宫内,更是一片萧索,风继黑着眼圈,没精打采守在床边。床上的皇夫气若游丝,已不再呢喃。
风继沉默,端着药的手也开始颤抖,这药喂到皇夫嘴里,只吐不进,半点效果都没有,任凭她如何努力,也喝不进半点。她忽然觉得无力。
忽然间一只小手握住了自己,风继木然低头,见风临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用双手握着自己。
风临眼已哭肿,却还是努力平稳声音,道:“姐姐别怕,会好的,不要怕。”
风继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她感受到手背滴落两滴微凉,低头去看,却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她再如何沉稳、成熟,也不过十岁。她也会害怕。
风继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妹妹,呜咽起来。这么长时间里,这是她第一次落泪。
“临儿……为什么我这么努力照顾,父亲还是不醒……为什么……难道,父亲真的……”
风临眼涌上泪意,颤声安慰道:“不会的姐姐,父亲不会丢下我们,他说话算话,从来没有失言过……从来都没有……”
不远处门帘之后,武皇伫立在门外,久久没有进屋。
风临抱着姐姐,泪眼望向床上的皇夫,望着他苍白而憔悴的脸,望着他一声微过一声的呼吸。
她痛苦地合上了眼,两行滚烫的泪顺颊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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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父亲……您醒醒……不!”
“殿下醒醒!醒醒!”
寒江不住地轻拍风临的肩膀,终于叫醒了风临。
看着眼前的寒江,风临有片刻的失神。寒江关切道:“殿下是梦魇了么?怎么出了一头的汗?现在还惊着么?”
风临有些分不清时候,鼻尖嗅到一股刺鼻香味,她衣服沾染的味道……凤鸾宫!
风临一下子回过神来,抓着寒江问:“父亲!父亲呢?”
寒江赶忙开口:“殿下放心,皇夫殿下正在小膳房给您熬粥呢,一会儿便回来了。”
“我去看看!”风临闻言掀开被子,也不顾脚伤,两步窜下床,鞋也不穿便往外跑。
小膳房内,热雾缭绕,皇夫长身玉立其间,正静静看着眼前的粥锅。见风临急忙忙跑来,他有些意外,赶忙道:“临儿?你怎么连鞋也不穿!才刚刚退烧,这样怎么行……”
风临一头扑进皇夫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太好了,太好了。
皇夫被她这一扑,双腿微痛,轻轻吸了一口气,但并没有阻拦她,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抱起风临,柔声安慰:“临儿,怎么了?是太难受了么?”
风临将头埋在皇夫肩上,忍着泪花道:“我讨厌香,我讨厌凤鸾宫,我讨厌他们。”
皇夫微愣,抬眼看向身后跟来的寒江,用目光询问。寒江轻声道:“方才小殿下梦魇了。”
原来如此,皇夫抱着她回了寝殿,而后揉着她的脚踝给她擦药,温柔道:“别怕,父亲在呢。”
“嗯……”
皇夫给她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