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忤逆作乱的罪名收监,吕尚书、吕侍郎、京郊大营右将军等近三十位吕家官员遭贬黜,次日礼王因心悖不纯、思恶怀逆的罪名被削减封地,罚缴私产,自所在之地向西南迁府二千八百里。
王氏、子氏、裴氏于此次风波之中出力颇多。
吕氏一族遭到了沉痛的打击,手中半数实权被剥除。
若非碍于孝理,只怕以武皇性格,此次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武皇虽未明旨夺了谁性命,连日来却有不少牵连之人相继遭受意外,亦有多人狱中病死,此按下不表。
家中遭此重创,皇太夫一时急火攻心,当日便病倒了,可他仍不甘心,对心腹人道:“这次被那厮戏耍,本宫实咽不下这口气!纵然她这回得意,但我们也未必就招招尽输。你且去库里取些东西,一会儿送到栖梧宫去,到了就恭喜恭贺,只对那皇夫说本宫欣慰他识大体,赏赐他的。那厮送孩子必然没与皇夫商议,皇夫眼下有是病秧子,你拿这个去激他一激,他未必受得住。”
“遵命,只是奴说完便走么,不必做些旁的?”
皇太夫道:“刺完便走,旁的不用你管,本宫自有主意。便是折损几个御医也不怕,这次不叫他死,也必叫他脱层皮。他若真香消玉殒了,那厮必悔不当初,届时又有多少空子可钻?本宫岂不痛快!”
栖梧宫处,因着武皇忙碌,一时不得空见皇夫,命人前来告知,皇夫心中虽有失落,却也都理解体谅,只叮嘱转告其要好好休养,勿要操劳。
然前脚御前之人刚走,后脚慈安宫的人便来,一进殿便摆了一副笑脸,对着床榻上虚弱的皇夫笑道:“皇太夫听闻陛下下旨,将二皇子赐予王修容抚养,十分欣慰,他老人家说皇夫您宽厚大度,为人不妒怨、识大体,很有正夫的气派,令他心中甚慰。特命奴携一对嵌宝金如意来,赐予皇夫,以表赞誉。”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砸在皇夫脸上,他顿觉眩晕,一下子便支撑不住,晃悠着栽到榻上,喘不上气。
一旁的文雁赶忙将他扶起,正欲说些什么,皇夫抬起手拦住了他,对那人道:“可是真的……?”
那内侍笑问:“皇夫殿下问的什么?”
皇夫苍白着脸道:“咳咳……嗑……吾问,二皇子赐予王修容抚养……可是……可是真的?”
“那岂有假?陛下亲下的旨。这时候王修容那儿已摆上酒宴庆贺了,都感念陛下仁德呢!”
皇夫无力地用手摁着胸口,企图平顺呼吸,却是徒劳。
那内侍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一稚童声音:“滚出去。”
那人赶忙转身,见是风临,连忙行礼,却被风临身后的风继吓了一跳,她目光锋利,沉声说:“没听见么?叫你现在便滚。”
内侍心中一惊,赶忙疾走出殿。
两姐妹都不理会他,连忙跑向皇夫。风继焦急道:“父亲怎么了?他方才说了什么?”
皇夫咳得说不出话,一旁的文雁急忙道:“那混账跑来说陛下将小皇子给了王修容!”
“什么?”风继不可置信,“弟弟给了他,还升了修容?”
“他说是这样,也不知到底真假!”
皇夫抬手止住文雁话意,道:“真不真……我去一趟便知。瞒不住,她总要告诉我的……”
风继焦急道:“父亲您还未好全……”
皇夫虚弱,却坚决道:“备轿……”
凤鸾宫内,武皇听人传报皇夫求见,她一时失神,心中竟闪过一瞬心虚。但她到底是一国之君,既然知道早晚要说,也不会躲一时安宁,抬手允他入殿了。
武皇坐在床上静静发呆,听闻一阵虚浮脚步声渐近,抬眼望去,见爱人今时之憔悴也不禁一惊。
皇夫脚步踉跄走到龙榻前,轻轻推开旁人搀扶的手,一瞬也没犹豫,扑通跪到地上。
剧烈的撞击震得武皇心中一阵闷痛,可皇夫却表情木然,连眉头也没皱,只睁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武皇,如同一朵破败的花。
他几乎用尽了气力,从胸内拽出一句话:“陛下,为什么?”
“朕只是觉得这样合适。”
皇夫颤声道:“那是我们的孩子,您曾答应过的,您说我们的孩子不一样……”
“那时从前,而今情势已然不同了。况且……你不是有两个女儿了么?”
皇夫的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可武皇并没有看他,只是低眸。皇夫缓缓低下了头,自嘲一笑,目光暗淡道:“是臣太贪心了……还请陛下恕罪。”
那沙哑的话音一字一句刮着武皇的耳,似乎是觉得有些对不住,武皇的声音也低了许多:“南玉……眼下时局不稳,正是用人之际,若能用一个孩子来换王家死心塌地,不是……不是很合算吗……”
似乎是愧疚,武皇声调越来越低,最后几字细若蚊吟。可皇夫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武皇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