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邓烟雨评不出一个字,默默回味着这个突发性的“冷”笑话,只觉衣不蔽体置身南极大陆富士冰穹山脉,快冻厥过去。
“你在生气吗,公冶警官?”
“没有,我太困了,”他眉宇间隐匿着戾气,“让我睡半小时。”
邓烟雨这才想起他今天还没睡过觉:“你睡吧,我不吵你了。”规规矩矩枕着他的臂膀,缩好自己,乖得让人摘不出一点错处来。
“痛得厉害叫醒我,”公冶扛不动了,昏沉说,“不要自己硬撑……”
“我知道啦。”
或许他连邓烟雨的答复也没听个清爽,就陷在枕边沉沉睡去。邓烟雨看他呼吸均匀起来,也知道他睡着了爱动,果不其然,没过五分钟,公冶的手就从她肚子上滑落,邓烟雨小手探下去,捉住他的手,拿回自己肚子上。
公冶只能翻身抽开——抽不动,邓烟雨需要它,死死抓着它。
他眉间蹙起,僵持了一阵,既然翻不了身,就顺势拥上去,将温香软玉的她搂进怀里。
邓烟雨躲在他胸口偷笑——
她是故意的,这个男人睡着以后太好糊弄啦。
居家服过于宽薄,一个无意识地靠拢,一个迫切需求地嵌过去,他们的身体近乎交缠,邓烟雨都不知道他的手何时离开,应该是搂过自己的那会。
她浑身放松,聆听他的心跳,很舒服地撞动着。血液流得愈发热了,她情难自抑,隔着质地柔软的衣料,吻上他的胸膛。
“公冶警官,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跨越某条界限了吗?”
她问道,没有等来回应。
他睡得很沉。
正因为他睡得很沉,她便有勇气问出这句话了。
“我想今天就跟你告白,我们都睡一张床了,总归要对你负责,交往不就走个流程的事嘛?但我还是怕你拒绝,我总感觉你不会接受我。”
“……”
“其实我对你完全不了解,你是本地人吗,以前谈过女朋友吗,小时候读书成绩好吗,家人都在哪呢?你一个公务员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钱买豪宅跑车,爱吃香菜和榴莲吗,你恋爱情商为什么这么低?”
“……”
邓烟雨一笑:“我好像连你几岁都不知道,我猜你二十七岁?还有,为什么顶级美食家会找上你,他说你从来不属于公安,你以前……到底经过什么?”
“……”
邓烟雨呼一下冒出头,去盯他,公冶裸露的颈项近在咫尺,瓷光延伸,白如美玉,她对他身上许多地方都埋着非分之想,颈项的诱惑力最大。
趁他熟睡,她挪了挪腰肢,往上凑,整个微移的过程,心脏一直扑通扑通敲锣打鼓。抵达位置,她做贼心虚地俯首,在他光洁的脖颈上小口一啄。
嘴唇与他肌肤接触的刹那,邓烟雨错愕地睁圆眼睛。
过了不久,她慢慢抬起脸来,抿了抿唇,舌尖浅尝辄止,不可思议地端详公冶。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是甜的?
公冶身上有丝隐约的清甜味,类似他平时吃的水果软糖、棒棒糖、总之各种清新的甜味,像洗过糖果浴。
他又背着她偷吃零食了?
为了确认不是自己痛经痛出的幻觉,好奇心旺盛的她再次埋首咬去,这回注入的咬力比第一口大,牙齿往他的皮肤里挤压,甜味四溢。
一浅一深两抹湿艳的牙印,标记在他的脖颈上,活色生香。
邓烟雨愣愣瞅着,心想我怕不是疯了吧,青天白日的这是要玷污良家妇男?
她脑子里烤出一股蒸汽,缩回被窝,面“被”思过,等冷静后再探出头,见公冶眉头凝成“川”字,脸色蒙着阴云般不痛快。
眉头皱得好紧啊,是做不好的梦了吗?
邓烟雨想抚平他的眉心,可手一碰,他就哆嗦了一下。
她即刻收手,不再去打扰他。
突如其来的触碰不足以让他哆嗦,公冶感受到的是一根冷针,它被一只带着灭菌手套的手举在无影灯下,针尖挤出些许药水,然后刺入他的血管。
“心率210次每分。”
“血压降得太快。收缩压55毫米汞柱——掉50了。”
“还能承受吗?”
“死不了吧,再添一支剂量。”
输液管掉着透明颗粒,每一颗都在放大他哭得通红的血眼。他在手术刀镊和消毒银盘的磕撞声里,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是2057年4月2日,他过完六岁生日的第二天,母亲牵着他的手,将他领到瑶光省独玉市GS独玉分所的孤儿院大门前。
像刀戟直直插下的铁门悚在眼前,门从中间裂开,走出一个男人。小公冶眨着懵懂水润的绿眸,畏怯地躲去母亲身后,揪着母亲的裙摆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