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怡情摇晃,睬都不睬邓烟雨。
歌曲迫向高潮,邓烟雨慌得又制止了两声,在惠姨天籁的“and~~~~~~”声中迟迟转过身,看见公冶渡莲手里拿着冰袋,茫然呆滞地站在门口。
他们在惊心动魄的绝唱盛宴中四目相对,七彩花瓣从他们面前、身上浪漫缱绻地飞落。
邓烟雨:“……”
公冶:“……”
蛋宝:“love~~~~you~~~~oh~”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歌喉惊艳穿透至巅峰,灯光秀垃圾廉价到没眼看,天上地下的割裂感让邓烟雨羞愧得几近晕厥,她攥皱了衣摆,慷慨赴死地垂下脖子,卷卷乌发遮着红彤彤的小脸,瞪圆的眼睛无光无欲,万念俱灰,根本不敢去看他。
我完了——她想。
优雅至死的高音过去,那头总算来了一声:
“你在干嘛,蛋宝。”公冶冷冷地训斥始作俑者。
【嘤嘤嘤,好凶噢,是我英明神武的主人回来了吗?】
公冶迈步走进来,蹲在邓烟雨的身前,说:“拔你插销了啊。”
【啊不要!】蛋宝哭得那叫一个毁天灭地【主人我错了,您不可以这么残忍呀,您拔去的只是一个插销,可我失去的是整条生命啊!】
公冶无时无刻不想把它送去厨房炒了装盘,邓烟雨羞惭满面地抿着唇,出声时细如蚊吟:“我前面和它聊天,聊着聊着就……这样了……”
“它超烦吧,还喜欢乱来。”
公冶成天忍受蛋宝搞怪作妖,早习以为常了,他将冰袋轻轻捂到邓烟雨的小腿处,没有听她喊痛,便接着说:“精灵蛋在市面上卖得挺少,它们功能不如智能系统全面,但每只精灵蛋都编了独立的性格,这是它们最大一个特色。”
邓烟雨:“那买来很贵吧?”
【我无价之宝哦亲】说完立马闭嘴,怕挨骂。
公冶给她冷敷着,静了静,说:“它不是我买的,是一位教授送我的。”他无奈地抬起头,“教授因为嫌它太吵,便把它丢给我祸害了。”
【切】
“哈哈!”若不是蛋宝切了一下,邓烟雨还能忍住这声笑。
“它一肚子小九九呢,我哪天折它手里也说不定。”公冶没辙地说,观察她脚部的伤势,不是很肿,贴副膏药应该很快就会好转。
邓烟雨目光潜意识地朝下移。
还是初次从俯视的角度看他,黑发原来是蓬松的,看起来很软很好摸,耳处的几缕还带点微卷的乱。
……哈士奇。
邓烟雨想起抚摸大型犬的感觉,它们开心地摇尾巴蹭过来,一身厚毛像团滚滚的大棉花特别好扑。
她越看越入迷。
这样的视角太难得,显得公冶的肩膀更为宽阔,匀称有力的肌肉与白衬衫毫无隔阂地贴着,明明什么都藏起来了,却什么都能想象出来。
曾经高大的,用力踮起脚来也够不到的男人,温顺地跪落在最低处。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霸占邓烟雨的大脑,她自己也被这个想法惊到,身体发紧了。
公冶没有察觉到女孩的脑内正冰火两重天,他比较关注伤势。
“灯要关掉吗?”花瓣还在下,邓烟雨稍微后仰,“感觉……好奇怪。”
“没事,不大影响。”
“那要不让蛋宝先别放歌了?”
“听完吧。”公冶意外地想听,过了片刻问,“惠特妮的歌喜欢吗?”
邓烟雨一愣,点头:“喜欢的。我还喜欢席琳迪翁的歌。”
“泰坦那首?”
“是的!”
公冶唇角轻勾:“我最近在听罗南·基汀的一首情歌,也还不错,下次让蛋宝放给你听。”
“好。”
一曲结束,卧室回归了五分钟前的寂静。
公冶说:“你是不是很困了?”
“是有点。”
公冶看了眼手表:“再敷十分钟吧,我家里没药膏,如果明天走路痛,记得和我说。”
邓烟雨答应着,心声扑通如鼓。
想摸他的头发。
就一下。
邓烟雨撑在床上的手默默滑过来。
就在前面。
伸出去就可以摸到了。
邓烟雨合住眼,再睁开,指尖之前就是危险禁区,就是烈火灼烧,可她把持不住,终究是伸出了手,如同在摸小狗,怜惜地放在了公冶的头顶。
“……”?
被什么触了一下,不……更像是搔了一下。他心觉奇怪,慢慢抬起脸,绿眸不带一丝侵略性,甚至有点闪躲,可他躲不掉了。
面红耳赤的邓烟雨就这样闯进他的视野。
段段鸦羽黑的卷发簇拥着她的脸,如瀑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