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到新鲜的羊乳,他特意让庄子养一群小羊;他会记得在来的路上,带她爱吃的酱肘子和烤鸭;会因她多看了庙会的红灯笼几眼,就将府上周围的一条街上挂满了灯笼,日日都像元宵佳节一样喜庆气氛。
无论是珍贵的绫罗绸缎,还是江浙时兴的新料子,他都会留下适合她的颜色款式,簪环首饰,无一不是精心挑选。
她身上穿的,脚上踏的,无一不是他的品味。
他三言两语,便能让她开怀一笑,一个眼神,或是不经意间为她挽起耳边的细发的温柔动作,又他宽大的衣袖隐约带着檀香焚烧后的味道朝她靠近,他的一切动作都带着不经意的撩拨,便足以让她这种小丫头脸颊泛红,心跳加速。
张遥若想拿捏一个女子,只能说是手到擒来,乃至让对方心甘情愿被利用,无一例外。
因为灯笼,张府也少了份冷清。但因张遥是正妻所出,正妻恨透了她,她不知道张遥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来照顾她。
或许他在阳光下见扑蝴蝶的她,一边宠溺地看着,一边心里巴不得她去死。
又或者他的无限宠溺,只是为了日后等她依赖上他,再报复以图后快。
总之,张末璃一直不敢放下戒心。
以至于很久以后,张末璃才明白,早在她这样想张遥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了。
她会这样想,是因为她害怕失去,不能承受被欺骗的代价,索性就将这一切都往最坏处想,就没什么可失去的。
他对自己的照顾无微不至,除了张墨白,天下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对她的人,而自她自以为时刻秉持的戒心,早已在他的攻势下瓦解。她开始认为张遥需要她的帮助是真的,并不代表他对自己的好就是假的。
实际上,她极其害怕失去他或被他欺骗,她将张遥当作自张墨白走后,这世间唯一一个与她有深切羁绊的人。
所以在她心中,他总是与芸芸众生不同的。
以至于在她独自与张坤来到长沙城之后,发现身后再也没有一个名为“哥哥”的人做后盾,原来有这么多人想要杀她,原来刀会离她的脖子这样近,原来生死只是眨眼间的事,原来一切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来为了自保有一天会嫁给根本不爱自己的人。
喜欢吃的东西不再有人买给她,遇到事情没有人再替她想到最优解。生活开始实质化,详细到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乃至后来重生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
人离开舒适圈后会因改变而痛苦,成长或许本来就伴随着痛苦,她发现人生原来为了温饱就已经很难了,这是后话。
大多数时候,张遥做什么,她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则是十分在意地默默观察他。
此时的张遥穿着一身黑衫,黑衫更衬得他面色如玉。
他的脸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冷脸将二指不断探入沙池中,他那狠绝的力道好似手指不是自己的。黄沙乱飞,他的眉拧得死紧,似乎对那只右手很不满意。
明明是寒凉的冬夜,他的额前,鼻尖却落了一层细密的汗。
“是块雨花石板,在池下三尺处。”躲在一旁的张末璃实在忍不住道。
闻声,张遥那凶狠的神色顿时无踪,眉眼温和如常,道:“末璃,是我吵到你了?”
张末璃惊心地瞥了眼他的右臂,她记得他因试棺失误,右臂被一刀剪断,整只手臂断在血尸棺中,沾满了尸毒。
如今他竟然将这样的右臂直接接上,固然他食用过麒麟竭,这毒也是要命的,更不提当夜他用这手臂来练沙池,嫌命长不成?
张末璃见眼前这一幕,一时间想得太多,不由愣住了。
他今日成了族长,此时却因试棺重伤右臂,如今连探沙都显得吃力,不过三尺处的一块雨花石板,练了两个时辰都探不出。
如果右臂治不好,他可能会永远如此了。
似乎没想到这样狼狈的自己会被张末璃撞到,张遥的眼神有一丝无措,因断臂与尸毒,使他的脸色苍白,唇色发青,再加上整夜不眠不休,整个人似乎摇摇欲坠,他那双桃花眼依旧是笑,道:“璃儿,是哥哥无用。”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张遥在向她道歉。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人,张遥的神色很不自在,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他向来是张家的天纵奇才,意气风发,光彩夺目的风流公子,何曾暗淡卑微至此。
她抬眼见张遥右臂的伤处渗出血迹来,拧起了眉,急忙将腰间的帕子拿出来绕在他的断臂处,将出血点缠紧,朝他道:“你随我进来。”
天上开始飘起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他看不清眼前的小姑娘,随着他一眨眼,那雪花就消融在他的神色里。
待到她的闺房,迎面而来的一股月季的淡香。
或许是她刚刚侍弄过房间里的几盆月季,连带着她的指尖也染上些月季的清冷香气。
张遥见只到自己胸前的小丫头拧着眉,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