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住了她的眼,她顿时看不见那姬妾旖旎的动作,男人低声在她耳边道:“莫看,污了眼。”
自那日起,她对男女之事实在好奇,于是趁着男人宠幸姬妾的日子,当夜带着暗卫跑到青楼观摩。却不想她刚看了一眼赤条条的男女滚在一起,就被脸色发青的男人抓了回去。
男人第一次同她说话语气带怒,问她:“为何来青楼?”
她理直气壮道:“因为张墨白喜欢这事,我要弄清楚他的喜好。”
——因为爱新觉罗喜欢来这些地方,我要弄清楚他的喜好。
男人愣了一会儿,竟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像捧着珍宝似的,轻柔地,眼中尽是温和,道:“别腻好吗。”
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从没这样求过人。
赌气就这样无头无尾地结束,她努力戒掉的东西,又被男人很轻松地捡了回来。
后来,她才知道,半年前,来小院中窥视她的妇人,便是受那正妻怂恿,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可为什么她会嫉妒自己,难道自己与府中姬妾真的无异吗。
男人那日特意将那姬妾连夜寻来,且加倍荣宠,不过是转移正妻在她身上下的功夫罢了。
那正妻虽手段高明,却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和那姬妾斗红了眼,最后两败俱伤。
她曾多次问,为何男人独独对正妻与众不同,若换做其他人,做了此事,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
男人才道,这正妻曾救他一命,那日正妻怂恿妇人窥探,他不追究算是还了她一命。
而正妻的儿子张遥,今后是他选定继承张家大统的人。
原来他竟在用正妻牵制张遥。
除却这事,她总是过得安稳平静,可想逃出去的心一日未曾变过。
大多时候,二人在府中下棋,她虽下不过男人,却善悔棋,一下便是一天。
其他时候,或教她习字,或她懒懒躺在塌上,男人拿着药典为她细读,或男人从古籍中研究一两个稀奇菜肴做与她吃,他过目不忘,想做的事总能做的很好,为她做的菜也是。
晴日,男人便带着她去城外放风筝,在江边垂钓,骑马射箭,徒步到山中闲云野鹤几日。
雨日,男人便在屋中教她写字读书,念与她话本,背着她打伞去江边看雨荷。
夜晚,她睡在那日渐完工的千工拔步床上,而他睡在旁边的榻上,从未变过。
即便她已经十几岁,每当电闪雷鸣,男人便会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她拥在怀中道:“莫怕。”
她渐渐开始懂得,话本上讲的,寻一人相守是什么感觉,他虽不会笑,又沉默寡言,却对她耐心极了的男人。只要他在,她总是不需要考虑太多,他会替她准备好一切,有他在的日子总是轻松的,岁月静好的,任何东西都不用付出代价。
甚至让她考虑是不是要放弃逃出去,如果放弃,她就永远不是属于自己的张末璃,而是张墨白的张末璃。
一日,男人忽然告诉她,定期与张遥哥哥见面,这便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新鲜事物。
她这一见,张遥哥哥虽出落的好看,但他厌恶自己啊,但是他以为隐瞒的很好。
她见过最圆的月亮,怎会对他的虚情假意在意。
哥哥和张墨白很不同,他擅长说些好听的话,耳朵像是被蜜糊住一般。但他为人轻浮风流,说些不着边的誓言像沉进海里的垃圾,一去不回,也不值得捞出来。
所以她听了只是莞尔一笑,从来不会当真。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才明白,男人虽然沉默不语,但对她所需事事有回应,事事为她着想。
她明白他的可贵时,在她走出这栋大宅前见过世间的人时,已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就像哥哥那轻浮的话难入耳一样。
她年少时得到了最好的,但不知道珍惜,明白时,为时已晚。
男人好像得了重病,不知所踪。随着正妻去世,这府中也随他凋败了。
她可以出去了,外面好像也没那么好,荒凉的,空旷的,无一人关心她冷暖,只在乎她口袋里有没有钱。
自此,张遥哥哥更加殷勤来看望她,好像迫不急待地希望男人死去。
他那宠溺的眸子中,时常划过一丝厌恶,她自幼在男人身边长大,哥哥的心思她也看在眼里。
他费心思讨好她,不过为了讨男人信任,继承张家。他实则讨厌自己,或许是因为他母亲的事,后宅大院不过是这些烂事罢了。
她开始食不知味,原来别人对她的好,并不是像男人那样一无所求的。
他们都带着目的靠近她。
男人临死前,假意中了相思蛊,与他这一生的妻举案齐眉地过完了彼此的最后一段时光。
而她,仿佛是连死神都遗弃的那个多余的人。
后来,她才知道,男人如此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