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若没有碧玉姐,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熬过那些破败又荒芜的岁月……
她总是幸运的,还有这样一个姐姐……这般想着,不由愈发亏欠愧疚,告诉她自己要做什么,或许是一种残忍。
嫣然努力勾了勾嘴角,如同每次不让碧玉姐为她担心那样勾了勾嘴角,嘴角弧度上扬一点,酸楚就多一分,连眸中水雾都渐起,她还是含着浅浅的微笑,这是她早已习惯的伪装,而今日这伪装却是于上扬途中几次下陷,最后还是强撑着勾起,看着碧玉姐,努力微笑着说:“我要……”
“我要回京城了,我也会在那里让一切,都回到它原本的轨迹。”
嫣然停顿了一下,微微呼气,将泪水逼了回去,“我爹他,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死在了火场里,不明不白的……”可最后还是徒劳,只是想着爹爹倒在火场里那个画面,她就再也忍不住,鼻翼翕动,嘴唇抿紧,牙咬着下唇,还是让泪水流出,大颗大颗落下,一颗心也揪起来,连说话声音都在颤抖,“他是被害死的!”
双眉蹙起,连呼吸都在加促,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说话声音都开始发紧,自喉间发出,每一字都带着血肉,混着泪滴和多年来的不甘、绝望、屈辱,以及一朝即将得报的复杂情感,看着碧玉姐,她的姐姐,她的亲人……
“我要报仇!”
“我要替我爹报仇!”
“还有我……”
“我要一个公道和真相……”
“凭什么……”
嫣然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变小了,渐至无声,从一开始的呐喊,到如今的气音吞声,泪水愈发肆虐,凭什么……
凭什么的有太多……凭什么他们那么做?凭什么他们那么做了之后还能如此逍遥?凭什么她能那么心安理得地欺负自己,凭什么他又能那般侮辱自己?凭什么自己要忍受这些……凭什么?为什么?
丰碧玉看着在她面前如此失态的嫣然,也红了眼睛,上前将人抱紧,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肩,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嫣然,即使是在自己面前,她也是在压抑的,她从来都不会说自己有多难,只会将那些屈辱艰难都自己咽下去,也害怕给别人添麻烦,明明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活的却那么累……也那么不容易……
嫣然到了碧玉的怀抱里才放肆哭出来,碧玉姐她像姐姐,也像娘亲,她是小满的依靠,碧玉姐又是她的依靠,也是在这个怀抱里,她才哭着说完那一直憋在心底的话,“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不公平……”
嫣然啜泣着,碧玉就愈发将人抱紧,拍着她的肩安慰。
嫣然渐渐收了哭声,从碧玉姐怀里出来,看着同样红了眼睛的人,泪水静静流淌,眼神却愈发坚定,“我不认命,我也不信命,我要让一切事情回到它原本的面貌,那些有罪之人,我也要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让他们全部都去赎罪。”
摧骨,剥肤,诛心,阴司九幽,黄泉路上再相聚的话,记得去向我父谢罪。
如此,她才笑了出来,泪珠也滚落,这笑意有着经年不变的温柔,也带着些索命的怨毒,良善,柔弱,君子,她都有,但不代表她就会因此而没有了怨毒,复仇,阴狠之心,经年的阴暗,她要如何继续天真纯善……又有谁来苛求她如此呢?
“届时我上京,会路过扬州,有些旧事旧物,爹爹交给了丰伯伯保管,既如此,还要麻烦姐姐你修书一封。”
“我去了京城,便是从源头上解决这些事情,到时候宝玉和相公的困境都可迎刃而解。”
“我走的是一招封喉的路子,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棋差一招,我还是会落得个满盘皆输,到时牵扯之人……”
“若真有那一天,我自会一人承担,时至今日,我总觉得亏欠了太多人,有你,有小满,有宝玉,还有……家默……”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家默就多多拜托你们了。别告诉他我走了,这件事,我倒希望他永远也不知道,这样在他心里,我就还能是那个简简单单的娘子。”
“他娶了我,就像娶了个天大的麻烦。”
“我不想牵连他,却也早已不可避免地利用了他。”
利用他去推动丝绢案,借清丈土地来做自己的筹码……
“如果他知道了……不管怎么样,还请照顾好他,若要……”
“若要与我和离……也是可以的……”
“我便只说这么多,我去了京城,事情顺利的话,至多两月便可回来。”
“还有,未来的几天里,如果你们听见,或者是亲眼看见了什么,没有我传的信,那就都是假的。”
“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家默……他不能出事的。”
嫣然说完了,碧玉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她背负了太多,而她却不曾察觉,更不曾与她分担。
嫣然她该有多不容易?
她到底不是习惯感伤的人,毕竟做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