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醒来，两个就躺在季循那张狭窄但温暖的床上，身上都是浓烈的酒味消退后的余味。
林从遂先醒过来，他看到旁边的窗户，结了一层雾气，朦胧不清。
林从遂只是想，无数次，季循在这里，隔着这块透明的玻璃看过无数次的日出。
他现在也看过，这算一种靠近。
林从遂出了房门，发现季循仍在家。
看他这副茫然的样子，季循心情很好地淡笑着解释："赵延说，天气太冷，店里不会太忙。"
这是一个借口，让他们好好休息的说法。
他们都了然于心，把这份心意放在了心里。
季循书里拿着一本书，他伸手指了指："谢谢你。"
林从遂想起昨天，他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季循———他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里频繁望着他，又快速收回目光，很怕被人发现似的。
既然放假，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昨天下大雪，今天雪未停，小区路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绵软的雪。很多小孩子在那里堆雪人，吃过早餐后，林从遂拉着季循也想去。
他们去房间里喊李寻淼，李寻淼正沉沉睡着。被叫醒后，只是摆了摆手，又很怕冷似的缩进被子里。
“你们去。”
“我再睡会儿。”
林从遂帮他把衣服抻好，挂在了旁边。
季循：“给你留了早餐。醒来以后记得热来吃。”
他不置一词，两个人只好先走了。
一到屋外，林从遂就张开双臂拥抱过这茫茫大雪。
他的脖子上系着红色围巾，和他送给季循的那条很像。
围巾是他醒来的时候，摆在他枕边，摆得很整齐，林从遂有种感觉，这是给他的。
他原本以为是送给季循的那条，仔细看来，发现不是。
他当时无措地看着旁边熟睡的李寻淼，又听着外面在收拾客厅的声音，陷入了沉思。
但他没问。
出门时拿来戴上了，红色的围巾衬得林从遂更明亮有神，整个人神采奕奕，在雪白的世界里像一只艳丽的蝴蝶。
林从遂发现，季循眼底的眸光突然微微发亮。
林从遂就这样轻飘飘，落到他想去的地方。
他们一起堆了雪人。
此时周围此起彼伏的喧闹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剧烈动荡的人们的快乐像神秘河流，猛烈地朝他们涌来。
那雪人一个尖尖的胡萝卜做成的鼻子，就顶起他们两个的快乐。
林从遂感觉到季循在悄悄注视他，嘴角也微微扬起。明明最冷的时候已经到了，他笑得那样和煦。
他的目光投向如岩浆喷发，林从遂正一意孤行地朝着热源走去。
“你看，这是属于我们的雪人。”他迫不及待这样说。
季循的胸膛震动着，一只蝴蝶飞到他的心脏上，他揪住它的翅膀。它就疯狂扑腾，发出猛烈颤动声。
就像现在这样。
不能松手。
季循不得不承认，他舍不得放开这只红色蝴蝶，舍不得这只白鸽，只好任由他在自己心上颤呀颤的。
季循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突然低下头，靠近他，忍不住抬手触碰他雪地里更加莹白的脸。林从遂骤然紧张起来，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一朵雪花飘在了他的睫毛上，颤颤巍巍的随着呼吸逐渐融化，他伸出拇指帮他揩去。手侧贴着他的脸，滚烫得不行。
林从遂骤然紧张起来，他想知道，昨天晚上他们靠在一起，
他问季循，“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季循是不是应了。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盖住了他的回答，林从遂不敢确定，甚至不敢再问起。
就在这一刻。
“嗯。”季循清晰地应了一声。
林从遂猛地一抖。
紧接着他被巨大的棉花糖砸中心脏一般，他心突突直跳，目光盈盈地望着季循。
季循把他的围巾系好，一瞬间伸手接过了落在他耳畔的雪花。
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围着他转，红色的围巾在风中摇曳。
“你说什么？”
季循笑了笑，没说话，却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如果这是林从遂希望的故事，季循便如他所愿。
回家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的食物还没动。自然而然以为李寻淼还没起，其实已经有点晚了。
但林从遂嘟囔着：“如果你真不是情敌的话，我还是很有耐心的。”
他推开门大声地去喊李寻淼，声音里满是喜悦，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正准备和季循出门找他，发现在门口灯旁边，留着一张便条。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