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封之暮和封之雀他们总要来找修布诺,美其名曰:谈谈心。
封之雀年方二七,但由于出生时双腿患疾,故而一直坐在木制轮椅上,由封之暮推着,前者肃清着一张脸,后者则着一副温柔和煦的笑面。
他们有什么心思要跟修布诺谈的呢?来了这么多次,修布诺都没搞明白。
封之颖跟修布诺说:“我大哥呢,性子向来温和谦恭,我幼弟则较为内敛文静,他们只不过是一时气不过我们没通知他们便成了婚,故而才会找你的茬,过几天等气消了,你会发现他们都还挺好的。”
当她说这话的时候,修布诺还点着头,表示了解。
可当过了几天后,他只想说:我信了你的邪!
由于她特意跟他们说过,不要让修布诺喝酒,所以他们很老实,日日端茶来,不,是抱茶来,每每都要差人抱来一缸子茶。
一下午一缸。
温柔谦恭的封之暮客气地请他喝茶,内敛文静的封之雀乖巧地给他倒茶,一杯接着一杯。
“你怎么不喝了?”
他刚停下,封之暮就道:“这才多少点茶啊,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来来来,干了这一杯,我们今后就是好兄弟。”
修布诺摆摆手,指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说道:“喝不下了,真的喝不下了!”
“唉,”封之暮叹息道,“我看你不是喝不下,是不想与我们交好,若是如此不满意我们,便也不好再委屈你,让之颖写一封休书,放你离开罢。”
封之雀瞅着他,只要他说一个“好”字,他像是立即会替封之颖拟好一封休书的样子。
修布诺看看杯中的茶水,长嗟一口气,仰头喝了。
水是他能量的来源,茶水亦是水,就当好好补充能量了。
只不过一连几日都是这样,而且他们这茶水略带点苦涩,他现在闻到这茶的味道都想吐,实在是忍受不住了。
封之颖将这些看在眼里,她默默等着他来找她摆平此事,可他没有。
明明是她的家人在刁难他,可他非但不埋怨她,还不找她来帮忙。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么包容的吗?
于是,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要看看他接下来要如何。
这厢,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的封古,拉上季群聊起此事。
“颖儿还只是观之任之?”封古问近来帮他观察他们这事的季群。
季群站在他身后,颔首回道:“是的,封小将军每日都要去军营,看似是没有空管这些。”
“我看并非是没空。”封古啧啧道,“小丫头心气儿高,憋着呢,非得等人家开口求帮忙,她才肯动身。”
在他眼里,封之颖有这份小傲娇在,若是别人向她求助,她很少拒绝,并以此为荣,觉得自己能力非凡。
他掐着腰摇头笑道:“咳,我这个女儿啊,呵呵,从小就爱逞强,喜欢跟人争个高下,可是遇到阿诺,这就不同了,不像在军营里或是战场上,可以用拳脚功夫或是智谋赢得赞赏。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想着让阿诺给她服软,把这当成自己胜利的标志。”
“属下看封小将军这两年变化还是有的,已经不似曾经那般执着于输赢了。”
季群跟封之颖接触不多,但也见过她曾经争强好胜的模样,同如今相比,她俨然稳重许多。
提到这,封古的笑容收敛,转而长叹一声:“唉,虽然现在的颖儿长大了,更让人省心了,但我多么希望,她还是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颖儿,那个跟我赌气,可以绷着一张脸走出府门,就在门口站着,说她那就算是离家出走了哈哈……可是啊,再也回不去了。”
季群立即安慰道:“将军,您别伤感了,我看这个修布诺人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但甚得小将军注意,或许他真能令小将军从过去中走出,重拾曾经的斗志呢。”
“能不能重拾斗志我不敢肯定,但我还不算老眼昏花,看得出她对阿诺的不同。”封古望向远处天边那抹白洁无暇的云朵,讷讷说道,“就算一开始,他们的心并未凑到一块儿去,但正因有着特殊的心思在,所以时间久了,这种不同自然也就能将两颗仍旧炙热的心拉到一起去,并将满腔的热烈迸发出来。”
曾经,他和他的夫人也是这般。
起初,被一纸婚书撮合到一起,彼此陌生中又带着对对方的好奇,慢慢地,不知何时开始,他们眼中有了彼此,不只是虚假的表面迎合。
想起过去,封古眼角不自觉噙了泪水,他淡淡一笑,伸手擦去眼角的湿润。
“将军?”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悲怆,季群小心唤他一声。
“无碍。”他摆摆手,“只是每逢梨花要开的季节,都要多愁善感些罢了。”
春的时节,也是梨花肆意绽放的时候。
一阵温暖和煦的春风拂过,仿若捋平了梨树的脾气,将一个个花苞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