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云手抱速写板和铅笔盒从画室出来,回教室的途中被同学们拦下。
“走啦!”
“去干嘛?”
“社团节活动啊!”
“哦!今天吗?”
她后知后觉,也来不及再回教室放东西了,连人带板被同学们拉走。
来得晚是他们班的一贯作风。到的时候,体育馆内的氛围已经被炒得火热。
依照班级排号算,除去国际部,她的班级是普考部的最后一个班级。所以被安排到了靠近看台的篮球场上,直愣愣对着舞台左侧。左边还有四个国际部班级,一直排到后台出入口。
事实证明,把他们这几个班丟在舞台前是明智的选择。livehouse找的托都没他们尽职尽责尽心尽力。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应援牌,荧光棒,还有无尽的尖叫和首首都会的伴奏合唱。
李秋云被夹在一堆疯狂的女人之间显得进退两难。和她们一起尖叫呐喊自己不会,冷冰冰硬邦的像块木头又实在不合群。
她注意到,说唱社的表演好像格外受班里女生欢迎。说唱社社长好像和翁心彧认识。两三首曲子下来,表演到激烈处,社长还会踩在班级正前方的舞台外延增高边上单独和1927班互动。当然各位也很配合,只可惜手里没有花可以送上去。
歌词写满了情情爱爱,表演者和观众的互动畅快激烈。
她兴致有些高涨,脸也没原因地微微发烫。
这是李秋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氛围,她更不会想到这是一所省重点高中校方会组织的活动。她明白自己喜欢这种感觉,但尚且有些不习惯。
她是从地级市考上来的学生。她的一个长辈到这所学校当了老师,说她很有艺术天赋,于是带她来这考试。
不过她的家乡其实是一个全国闻名的景点古城,商业化也很严重。她认识的很多哥哥姐姐很多都是高中辍学,就在自家沿街的店铺里做起了生意。她家在主河道边也有一座吊脚楼,但很小爸爸妈妈就把它租出去了,拿租金给她读书学美术。全家则搬到了景区外的小区里。他们不希望她和他们一样,他们希望她能好好读书,去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
所以她从小就被养成了安安静静,沉默着努力的性格。成绩很好,画画也很好。她凭自己考进这所学校成了县里的大新闻。一整个暑假,街坊邻居遇到家里人就大肆夸奖,吹得天花乱坠,好像她已经找到了一份体面光鲜的铁饭碗工作或是已经成了国际著名的艺术家。总之就是长辈们已经可以享福了。
但她的心里总是乱糟糟的没有底。
事实上,这种预感是对的。来这才两个月,她就发现自己已经不习惯省会的一切。这里的物价,同学们的生活习惯,学校教学方式的灵活开放,她都不习惯。说得直白一点,是比不上。她的家境、眼界都差得太远了。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能力在这所学校里也不值一提。
她的接受能力很好,她会开导自己,默默吸收,但没有的东西很多依旧没有。于是她变得更加沉默,在值得发声之前她习惯沉默。
“喔!”她跟着同学们一起冲台上欢呼了一声,虽然声音还是有点小,但至少她迈出了这一步。
然后她红着脸低下头,看着腿上的速写板懵懵地笑了笑。
这种感觉其实叫人有些着迷。
“女神!女神!女神!”
隔壁的国际部忽然骚动起来,高声为台上呐喊。随后自己班和隔壁音乐班的同学们也跟上了步伐,为“女神”呐喊。
她有些状况外,谁有这么大的排面。
她往上看去,是一群穿着洛丽塔的女孩。甜美华丽。每一套都有好看的版型,不错的设计,精细的做工。一眼可见的价格不菲。
中间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背对观众席,一抹深红色的洛丽塔,撑着一把小洋伞,腿肚上的红丝袜有一条黑线一直从高跟鞋里顺着她的腿部线条延伸至裙底。看不见面庞,薄背若隐若现。几个简单的动作,婀娜尽显。她想他们口中的女神想必就是她了。
李秋云看得入神,眼睛还没有离开舞台,手已经不自觉摸进了笔盒。随便拿出一支笔,开始在速写板上勾勾画画。
台上的女生转过身,蓬起的短裙摆上镶满了一圈蔷薇,蔷薇下还有带着碎钻会反光的蕾丝。高跟鞋运用了小提琴的元素,鞋跟细高微弯,像一把琴弓,配上她纤细的脚踝美得刚刚好。
这时候的李秋云只是单纯觉得漂亮,觉得它夺目得勾人。从人到裙子都是她活到这么大在现实生活中见过最美的样子。一切都太精致了。她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懂他的名字意味着什么。也单纯地认为出场时夸张的排面只是因为她的美。
她认真地研究起裙子的设计、做工...什么材质的仿钻可以有这样的质感?机绣的做工能这么好吗?她皱着眉一边画一边想。她识货,但也不敢往太好了想。
后来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