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瑞鹰醉酒后趴在亭子的桌上睡着了,一个白衣女子从他身后走来,温柔的打横抱起他走进他的房间,将他轻轻放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她坐在床沿凝望了他许久才悄无声息的离去。
这一夜的凤瑞鹰又梦见了她。
他梦见自己被皇妹追杀至南境的夜晚,她出手救了他,被她抱在怀里的那一刻,他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不肯松手,他生平第一次那么害怕自己会死,因为他还有仇要报,他不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敌国,白白便宜了他的好皇妹。
养伤期间他得知了她的身份,但怕她会将自己交还给皇妹处置,所以他隐瞒着身份直到伤愈后与追随他的属下们取得了联系才告知了她,他半恳求半威胁的劝说她将自己藏在王府,好在她答应了。
可日日躲在王府里甚是憋闷,因而他常去找她喝酒解闷,顺便打听下南北两境的消息,计划在南境安插个眼线以备来日,后来他渐渐喜欢上了王府里的生活,喜欢缠着她闲聊,喜欢看见她温柔轻松的笑容,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对她动了心。
直到有一日,他去书房找她喝酒,可桌上竟然放着一幅美人图,画里的男子坐在秋千上看书,俊美而傲气,看见画上的诗句后,他的心猛地一痛,不悦的质问她画中男子是谁,她却没有回答,但她看着画中男子时眼里流露出的宠溺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冷漠的说了句“见色忘友”便怒气冲冲的走了,可她自言自语的那句“我们何时成朋友了”令他难过又生气,他砸了酒壶酒杯小跑着离开了。
他与她本该是敌人,可他竟然不知不觉中视她为友,还对她动了心,这一发现令他惊慌失措,他忍着好几日不去找她,可心却不由自主的想她爱的男子是怎么样的,于是他冒着被她发现自己武功不俗的风险去见了柳紫琰,她跟踪了一日,怎么都觉得柳紫琰比不上自己,等他回府后入耳的是她疏离的质问,原来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烫手山芋,连朋友都算不上,之后他便开始压制住内心的那份心动。
柳紫琰带兵出征那日,他悄悄跟踪了她,远远望着她不舍的盯着长长的队伍直至消失才回府,他竟然生平第一次羡慕一个人,回府后的她伤感的喝着酒,当她问及自己是否有喜欢的人时,他突然想敞开心扉的赌一次,他有些紧张的问她:“我若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可她眼里的不信与立马转移话题的态度令他很心痛,他只能佯装无所谓的离开,以掩饰内心的失落与痛苦。
宫变后的她每日沉浸在被背叛的痛苦中,当他远远看见柳紫琰狼狈的从她房里跑出去时,他真的恨不得杀了柳紫琰,可他以什么身份帮她泄愤呢?
她的失势令她丧失了庇护他的能力,他还有仇要报,不能陪一个落魄皇女冒险,他知道他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他放不下她,而她对他的毫无留恋令他下了决心舍弃她,他以为时间能让自己忘了她。
可在得知她被人追杀生死未卜后,他彻底慌了,他不分昼夜的寻她,得知她回了封地王府后,他又焦急的骑马去找她,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只为了能早些见到她,但看到她脸上的伤疤与无法恢复如初的右手时,他愧疚万分,懊悔自己不该舍弃她独自离开,他生平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哭了。
每每望着她为柳紫琰借酒消愁、难以入眠,他心里悲怒交加,她的痛苦他帮不了,他只能费尽心思找了制香圣手为她调制安神香以缓解她的失眠之症,他不忍心见她右手手腕处遇冷便隐隐作痛,于是不顾性命的亲自去极寒雪山狩猎雪狐,只为给她做件裘皮御寒。
属下们日日劝他早日回国,别再痴迷于她,可他已经为她疯了,他只敢每晚在她睡着后悄悄的亲吻拥抱她,他用尽所有心思对她好,想弥补之前舍弃她的愧疚,因此他任由她利用自己的爱忘了柳紫琰,也暂时抛下仇恨陪她远赴战场护她周全,他以为她终会被他感动而爱上他,可她的心始终若即若离,哪怕心里有他,也不肯承认。
逑城屠城后,她一战成名,而他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满心满眼只有她,可她却瞒着他利用他母国的惨败铺垫着回京的路,他痛心离去,可走到半路又很不甘心,所以他又回了军营,哪怕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
床第之间,他舍弃了自尊,媚笑着问她:“宸儿,你可曾喜欢我?”
她醉眼朦胧的脱口而出道:“喜欢,我当然喜欢你。”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顿时眼露狂喜,可她的下一句话冷冷浇灭了他的欢喜,她说:“可我们没办法在一起,我们生来便注定是敌人,相爱只会徒增痛苦。”
“如果我愿放弃仇恨与帝位,你可愿许我一世一双人?”他满怀期待的问她。
她柔情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笑着说道:“好。”
那一刻的他是幸福的,尽管等她酒醒后依旧会推开他,二人也要被迫面对残酷的现实,但至少他亲耳听见了他最想听的话,她的一个“好”字轻松瓦解了他内心的痛苦与不甘心,也因为这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