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真的快不行了吗?”李辅周问道。
蒙面人冷硬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那还有假?”
李辅周摩挲着剑穗,那是他离都时皇兄送给自己的,穗上还缀了个平安符。
可能是后宫哪个妃子给绣的,李辅周没当回事。
皇兄虽然一直称国事繁忙没有和他说上几句话,但他看的出来,崇光帝的眼神总是不失分寸的向自己和母亲偏过来些许。
只不过母亲的目光从来都落在自己身上,有时候连他都觉得皇兄受了冷落,母后却还不以为意。
用皇兄自己的话说:“周儿难得回都,理应多陪陪母亲,至于他自己每天都能见到,就不打扰他们了。”
“不打扰他们。”多阴阳怪气啊,李辅周嗤笑了一声。
从小到到,明明都是他得到的更多,教他们读书的是同样是三位太傅,可他听学时,自己连门都进不去。
他有当朝宰相家的儿子做伴读,自己却只能和一群纨绔子弟为伍。
连自己的名字,李辅周忘了周围还有人在,笑的越发诡异,“辅周,辅周。”多好的名字啊。
为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讽刺,自己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他的辅助,连一起竞争逐鹿皇位的机会都没有,可一直万众瞩目的是他啊,出生时天降祥瑞的是他,聪慧过人的也是他,而那个……
想到此处,刚刚升起的一点不忍顷刻化作飞灰,换成了一脸傲气的自满,管你什么名正言顺,是我的,终究还不是要回到我的手里。
而那个绣花枕头能顶什么用。
只知风花雪月,懦弱无刚,连每每替自己背了黑锅,都是一声不吭的揽下来。
“装什么滥好人。”李辅周攥紧了手里的剑穗,明明即使父王知道是自己干的也不会责罚什么。
“他若真有心爱护我,早就自觉退位让贤,为何还护着他那太子之位不放?至于在整日在父王面前表演宽厚仁德,与世无争?”李辅周愤愤不平的同蒙面人说到。
蒙面人似乎有着同李辅周一样的不甘心,说到:“同是辅佐先帝平定九州的功臣,说好了相互扶持,到最后只有他们两人留在政事阁,我是什么?被放逐的笑话吗。”蒙面人意识到了自己的愤愤不平流露出来,顿了一下,接着说:“太子之争是老臣输了,但人总有赢的时候,昔日离都之时,我曾经与丘书青对了一局棋,那白字已经被我困死在一方,却还留着一线生机,残局未定……”
主仆二人像是找到了什么共鸣一样同时陷入了沉默。
崇光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总觉得头晕眼花,尤其每日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看着她那故作慈善的面目,闻着殿里焚的香,几乎要呕出来。
“母后近来是有事挂心吗?”崇光帝问:“殿里焚香越来越浓了,还是通通风吧。”
徐太后一颗一颗拨着手里的佛珠,风轻云淡的说:“哀家老了,于国于家无益,能做的就只有虔诚焚香,祈求菩萨能保国祚安宁。”
崇光帝最初只是头晕恶心,后来发展到四肢发软,太医来看过也没看出是什么毛病,只说是太热有点中暑,叫厨房熬了些清热解暑的药喝下去,还是不见好。
只能这么一日日的拖下去。
“崔相走了有半年了吧,也不知道归期定了没有?”崇光帝单手扶额,同侍立在一侧的王公公说。
……
“这登州算是出不去了。”戚澜一刀批断身侧弹出的机关。
她几乎可以肯定,山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分明是一队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且打不尽耗不竭,打完一批换上新的一批。
来来回回的车轮战快把她整炸了。
“阁老。”陈宴如站在正在处理案务的楼鸣谦眼前,迟疑着说:“齐王报上来暨北私自开山修路的事,已经核实了,情况已经承报给了皇上,是否招戚大帅进京查问,还要看皇上怎么说。”
楼鸣谦长叹了一口气,放下笔说:“出去走走吧。”
两人走出办事房,临近正午,日头晒的办事院的小花小草都蔫头耷脑的,
楼鸣谦走的不快,径直走出了檐下的阴凉,走进了烈日当空的空地里。
刺眼的眼光晃的楼鸣谦睁不开眼,抬手挡着阳光对陈宴如说:“戚止戈一家关乎边陲安危,处理他们的事,不能同寻常人一样。”
这道理陈宴如也明白:“阁老说的是,可是大帅这次越界太过了,起码应该请示下尧都再动手,他这是要先斩后奏。”
楼阁老捋了把胡子,意味不明到:“请示尧都是早就请示了,他料定了尧都不会准许的。”
“这眼前局势看似扑朔迷离,实则已然显而易见,宴如你真就看不真切?”他伫立在一方空地上,身上的官袍被灼的火热。
陈宴如垂首道:“阁老明察秋毫,学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