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人出游,眨了眨眼没做声。
大周的两座名山落霞山,孤鹜山,遥遥相对,风景却千差万别。
戚澜在孤鹜山脚下长大,一草一木都了然于心,可落霞下就去了一次,还弄了个灰头土脸,早就想机会再去看看。
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倒春寒,但没有那么刺骨的寒风了,屋顶上沉积了几个月的积雪也慢慢融化,顺着房檐溜下来,滴答滴答的聚成一个个小水坑。
马车在城中汇合,又一起向郊外走。
戚澜坐不住车:“什么破车啊,腿也伸不开站也站不直,棺材似的。”没过一会就窜出去骑马了。
绕到了方询的车旁,伸手挑人家帘子,把车里的方询吓了一跳。
程姑娘端端正正的坐在方询对面,看了戚澜只是偏头微微一笑,戚澜上一次见到她还是个在泥里滚的脏兮兮的小姑娘,慌的语无伦次,看不出什么气度。
静养了几个月,二十余年用书卷堆砌出来的气质就又从骨子里流露出来。
“微笑是什么人生成长必修课吗?”戚澜一拉麻木的撩了帘子。
一个时辰后,几个人沉默的站在山顶,各自拢紧了大氅。
“谁说不冷来着?”崔颂笑道。
“确实不冷啊,就是有点微微凉。”戚澜眼睛看天说道。
太阳还没有落下去的意思,几个人就在山顶的小亭子上摆了酒。
酒是崔伯在家就烫好的,一路用兔毛围在手炉里,拿出来还是热乎乎的。
方询听说出来踏青,拿出了十分的态度,起码衣服上有态度的,硬是换下了斗篷大氅,单披了披风,程添有心阻拦。
阻拦失败。
方询一路冻的哆哆嗦嗦,还硬撑着男子气概,硬咬住不断打战的牙齿,让自己抖的不那么厉害。
为了显示文人风骨,甚至还别了吧折扇,装模作样刚要打开几折,就被一阵风吹的歪歪扭扭,精致的扇面多了道褶皱,方询心疼的抚了抚,赶紧收了起来。
“干嘛选这么个地方。”一腔没来由的怨气没人发泄,他就质问崔颂。
始作俑者不言不语赏风景。
崔颂背锅背的自然而然,回答说:“想来就来了,扇子不要紧,改天再给你画一个。”
方询闻言眼前一亮,郁闷一扫而空,谁不知道崔颂画工了得,就是笔墨金贵,仅自娱自乐,很少拿去送人。
戚澜心里还是不踏实,常新词死的不明不白,军需运到暨北她也睡不好觉。
况且这样大规模的军需走私,要说背后全由常新词操控,她是不信的,搞不好就是个替死鬼,后面还有更大来头的人暗中窥探。
想到这,戚澜又对大理寺含含糊糊认了常新词的供词不满了。
怎么就不能往深里挖一挖。
戚澜:“常新词的案子结了?”
方询:“……”
方询觉得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怎么这俩人都对扫人兴情有独钟,总喜欢在人高兴时插上一句正事呢。
方询回答道:“算是结了,但要说没有蹊跷,那是瞎话,就算之前提的疑点都抛开不谈,就单说判决交上去给刑部复核,怎么就落了个不明不白的秋后问斩,就够让人琢磨一阵子了,哪知道从上到下,就一致认为这事完了。”
戚澜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又不太重要的细节。
“等等。”戚澜挥手打断他的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小纸条的事。”
方询:“什么小纸条。”
戚澜:“那就对了,忘了和你说了,都怪当时崔颂给我打岔。”
崔颂:“……”
方询目瞪口呆的听完事情的始末,怒道:“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忘了!?”
戚澜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现在告诉你了,你有什么思路吗。”
“……”方询沉思:“没有”
戚澜:“那不得了,看来早晚也没什么区别。”
方询把脑子从她绕成一团圈圈里挣脱出来,说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发生。”
崔颂说:“但拒绝施以援手。”
戚澜说:“但他让我们施以援手。”
方询说:“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施以援手呢。”
越绕越乱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是敌是友不知,是福是祸不知,是正是邪亦不知,总之,一问三不知。
崔颂最先回过神来,沉声分析道:“无非两种情况,一是想救,不能救,二是救不了,但如果没人冒名顶替的话,两难阁就代表着正义,他阻止常新词的死亡为什么会把消息报给我们?”
这个问题戚澜能回答,但还是强忍着咽下去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戚澜说:“咱们都要走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没准路上还能碰见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