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做什么啊。”
“不,你说的这些都非常重要,简直就像我的眼睛,我的镜子……我其实,早就该跟你们说清这些事的,我早该从苏醒后脚踏实地满足现在的日子的,我却一直,一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在白兰那件事结束后,知道你们有多担心我,偏偏又独自隐瞒了两年。”
以前的他明明就是满足生活里简单幸福的人。
不想操劳其他。
不必思考后果。
不想做的事就直说,不喜欢干的事就逃走。
只是因为每日能吃上母亲做的热腾腾的饭,和弟弟妹妹一起玩有趣的游戏,和朋友们一起上下学,能在班上见到喜欢的人,和大家一起欢笑,就会满足得感到幸福。
可这么和平的日子一度远去,远的好像一度无法再回来。
他都快忘记了身边多出了朋友后,枯燥的校园生活变得何等有趣,自己对热热闹闹的每天的期待和享受的感受都是什么样。
这并不是说他现在不再怀有这种情绪,他依旧珍惜同伴,期待享受和大家共处的日子,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的工作和职业的缘故,那段过往轻松的日子早已不再。
仓促赶去意大利,仓促接手庞大的势力,仓促迎接老师的死亡。
没有停息的时间,没有放松的机会,他不得不抛弃自己原来的懒散,悠闲和迟钝,埋头一个劲地在荆棘丛中奋力向前跑。
头也不敢回,脚也不敢停。一个不慎,下场一定比粉身碎骨还要更可怕。
不知不觉他便习惯隐藏,隐藏情绪,表情,甚至真相。
他觉得自己独自承担就好,一个人扛不起全部也没关系,起码尽可能多抗住些,等待之后好一些的时机,自己难以支持的时间再稍稍放下。
被逼着抛弃软弱后的他展露出超乎寻常的坚韧和倔强,这个只用来宽慰自己的“恰当的时机和难以支持的时间”,始终没出现在他的计划表内。
面对白兰的这些年里,除了直面恩师的死亡那次,他面对所有事都始终死死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现在。
说着说着,纲吉突然噤声,写满迷茫的脸被京子按去自己的肩颈。
他有些惊慌地搂抱住这份柔软而不失坚韧的支撑,肩膀微微颤抖。
自从遇见里包恩,认识同伴起,沢田纲吉就不曾为自己流过泪,贯彻首领的使命,包容一切。只是刨除身为大空的一面,他也有和普通人无异的犹豫、胆怯、软弱。
不过是想着为了保护大家,为了和大家一起打雪仗,一起看烟花,拥有更多欢声笑语的日子,他才能豁出去,这并不代表他的隐忍,他的坚强,他的奋斗都来的那么顺理成章。
……原来,不只是守护者们因为他的射杀受惊,对他的死亡避而不提。
便是他自己,这两年来其实也没能完全走出那段晦暗的时日。
老师朋友的相继去世,各式会谈里频繁遭遇的质疑与试探,紧追不舍的商业追猎与冲突摩擦,笑容和握手下的层层利益交织与背叛戏码。
没有大家的欢笑与陪伴,扛着重压一点点熬过那一页页黑夜与白昼。
更是在最后那日,他身处熊熊大火中,眼见古老的城堡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助理,部下,熟悉的人……统统倒在了地上。
这些经历随着白兰之死成功扭转,但依旧融入进了他无法释然的噩梦,在他回来后困扰着他很长一段日子。
两年前的舞会间,结束舞蹈,纲吉独自会见了新的基里内奥罗家的孩子,他们聊了很多,他知道了不少。体贴的小首领暂时告辞,他握着被交付了的大空奶嘴,坐在会客室里思绪恍惚,直到规律的轻敲房门的声音把他拽回神。
纲吉反射性藏好东西,抬头一看,十年里蜕变地稳重的左右手殷切地询问他是否身体感到不适,一会儿还打不打算继续出席舞会。
狱寺在开门前便隐藏起了真实的忧虑后怕的情绪,若是旁人大概不会察觉,可惜面对的是最擅长感受这些,对他又知根知底的纲吉。
……之后再说吗?
掩盖住今晚新增的秘密,他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起身跟人一起离开。
循着螺旋楼梯往下走的同时,他飞快地在舞池内外找到分散的同伴们,里包恩正坐在碧洋琪肩头,和坐在风太肩头的风聊天,可乐尼洛和拉尔站在香槟塔前看起来像是起了点小争执,库洛姆浅笑着在舞池中央和迪诺共舞,六道骸和弗兰隐藏着身形,靠在窗沿边不知道干些什么,云雀斜靠圆柱,站在二楼空旷无人的走廊上闭目养神,身旁的草壁哲夫习以为常,一言不发,还有跟自己正巧对上目光的了平和山本,他们快速跟身旁的瓦里安的几人截断话题,放下手里的酒杯,扬着笑,大步向他这头赶来。
纲吉心下一暖。
真好啊。
这样的日子。
大家都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