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宫的构造虽然与地上的宫殿相似,却好像并非是一一对应。
此时三人的眼前又是才见过的熟悉场景——
他们再度站在了内城的门口,没想打从正殿的甬道下来,居然不是同样的地方。
与上面的残破不同,地宫如实地还原了古凌当年的鼎盛。
巍峨的宫殿屹立在前方,周围簇拥着一片略小的建筑群,红墙青瓦,金碧辉煌。远处的高塔沉默耸立,似乎与百余丈高的天空相接。
取代炽热金乌的是镶满石壁的夜明珠,如繁星点缀的夜幕,将一切笼罩在幽暗的冷光下,死气沉沉,反倒比地面残骸更加苍凉。
“是折叠了空间吗?”凰愿环顾四周,又抬头看看,不禁佩服道,“没想到这里竟然处处是精妙的法阵。”
黄沙之中难以承重,大而稳固的地下空间必然不可能存在,只能是通过芥子变幻造就这幅景象。
“不错。”夙情点头,“看来古淩的这个城主名副其实。”
除了守护阵,连地底下的空间阵法也仍旧在运作。古淩一不是清气鼎盛之地,二无依于灵脉,要从哪里获得这么多力量呢?
“倒是有点想见识见识阵主了。”凰愿随口道。
“也快到头了。”凤北卿漫不经心地说,“不出意外,再喘个十来年就差不多了。别见了,这本事远不如你呢。”
这里的阵法碍于本身损耗的限制,即便是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也做不到经久不衰。
“唔……”凰愿哼了一声。
说不上是伤感,只是先前看着残破的建筑时尚觉可惜,如今再看雄伟壮观的内城也即将化为泡沫,不免生出沧海桑田、白驹过隙的感慨来。
“哪有长久的辉煌。”夙情轻轻地回应了一声,“都是盛极必衰。”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下来之后,被召唤的感觉愈发强烈,但那物像是被束缚在迷烟灰雾中似的。凰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生怕错过一点线索。
内城的正中,铺着一条汉白玉制成的大道,直通须弥座高台的十五级阶陛之间铺着九条凌空飞舞的巨龙,万朵云霞下拢着山川水纹。
虽然已经腐朽,但观其制式,俨然把自己当做了真正的凡间皇帝。
三人顺着这条大路往前走,拐入了左手边第一座小院落里。
院子只有一进,西厢与东厢都建成了低矮的房间,约半人高,无法住人,倒像是土地的祭祀庙。
凰愿好奇地弯腰瞧了瞧,只看见了空空荡荡四壁。
唯有正对着的北房是正经的厅堂,里面却同样是空空如也的四壁,除了地上多的一具四方棺椁,正孤零零地立在中间。
凤北卿不假思索地推开了石板所制的棺盖,里边射出的毒针对他来说就像是儿戏被随手挥开。
单薄的椁室中横着一具空棺,棺壁的石板内部干燥光洁,像是从未有人入葬,但里面塞满了金银玉器与腐化的丝帛。
“嚯,手笔倒是不小,古淩可真是大户人家。”老凤凰走街串巷许多年,凡间与修士的葬仪都见过不少,很清楚其中的价值。
“这机关防谁啊?”凰愿捻起一枚毒针,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明堂,反而被夙情拍了一下手背。
“怎么什么都敢伸手摸。”夙情小小声抱怨着将她的指尖擦得干干净净才满意。
门口的阵法已经阻拦了凡人进入,这机关又对修士无关痛痒,放在这里是做什么?
“不伦不类。”凤北卿看不懂,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不知道防谁,走,看下一个去。”
有夙情在前面开路,即便是有陷阱,也都被他一一避过,构不成威胁。三人一连看了两三个小院落,都是如出一辙的单房与塞满冥器的空棺,像极了陪葬坑,照此看来主殿很可能就是主墓。
此处显然是一个建造精美的墓穴。
“城主的墓?”凰愿问道。
能在这里安葬的,除了城主还能是谁。
只是……就直直地造在宫殿下方,若是城主自己所建,只怕是死后还做着地上梦的自作孽,而若是后人所建,那不像是供奉先人,倒更像是要压墓主人一头,将他镇得永世不得超生。
“大约是的。”夙情无所谓葬着谁,“连着几间都是空的,也不知道主墓会不会有人。”
“我感到有灵力波动了,离这里不远。”凰愿伸手拉住前面人的衣袖,“应该就是封印,但陪殿不多了,再往下走必然就是主墓室了,封印难道就在主墓室里?”
离得越近,感应愈发清晰,方才还只是模模糊糊的召唤,如今已经可以真切地感受它的气息。
古淩城的兴盛,真的是巧合吗?
封印大阵虽不会改换风水,却会改变灵流,寻常人待不上片刻便会觉得寝食难安、胸闷气短,所以时常会将附近误当做凶险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