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凰愿也经常不在山上,但他从没有像此刻一般不安心过,有不好的念头无法抑制地汩汩冒头,似乎要将他吞没。
就像是……
经年的梦魇卷土重来。
“怎么了?”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熟悉的气息忽然浓烈密实地包围住他。
“师尊?”一颗悬着的心蓦然落回实处,夙情转过身去低喃,“昨夜师尊去了何处,怎么离开这么久?”
凰愿失笑。
自己不过离开了个把时辰,如何是离开这么久。
眼前的夙情并未束发,一头青丝散在身后,有几根兀自不服帖地挺立着,漂亮的肌肉在凌乱的里衣下隐约可见。
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匆忙慌乱,但也很可爱。
她伸手替他系好衣带子,又想将那几根倔强的发丝也理顺,但是现在的小金龙已经比凰愿高出许多,只好转而摸摸他的脸:“怎么了?担心我吗?”
语气里都是安抚的意味。
“嗯。”夙情皱着眉埋头到处嗅闻,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的小犬似的,委屈地点点头,“担心,师尊去哪里了?”
他并未错过凰愿方才伸手却没勾到自己头顶的举动,不等她发话,就乖顺地垂下头,好让师尊替他顺毛。
凰愿却改了主意。
她撸了一把眼前的脑袋,连顺滑的青丝也被揉乱,看着他头发乱翘的样子,忍俊不禁。
“师尊……”小龙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但也没有反抗。
凰愿心满意足,微笑着拍了拍夙情的肩膀,让他的头再低些。
小金龙听话地垂下脑袋,却猝不及防地被冰凉的发带蒙住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只有雪髓的香气浸染在布料上,格外浓烈。
“师尊……”慌乱的神识瞬间散出去,想要掌握周遭的情况,又在同一时间被他自己生生遏制住。
夙情本就生得好看,即便是遮去脸上最夺目的凤眸,也显得鼻梁挺直,唇瓣潋滟色。深色的发带与他冷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平白生出脆弱之感,倒越发可怜可爱。
这幅明明害怕却乖乖顺顺不反抗的模样,直教人更想欺负他。
凰愿很满意。
“莫怕,跟我来。”她牵起他的手,引着他向前走,“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垂在身旁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夙情暗自压下不可视物的慌张与蠢蠢欲动的灵力,握紧师尊干燥而温暖的手,亦步亦趋。
凰愿以为他是紧张,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轻慰:“莫怕,转弯了,向右。”
“好。”夙情应声。
听起来是信极了她。
他可以感受到师尊的手已经比自己小了一圈,但十指交握,却只让他想要全身心地依赖,就如同幼龙之时。
眼前是师尊模糊的背影,夙情将印象里熟悉的凰愿嵌进暧昧的轮廓里,心生欢喜。
祈云山的每一个院子,他都走过无数遍,布局构造早已烂熟在胸,但他刻意不去想,也没有以灵力视物,只将全然的信任交付给牵着自己的那人,任由她带自己去往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一如向来,凰愿都是他的引路明灯。
“小心,这里有台阶。”凰愿说。
祈云山的台阶都是同样的高低,夙情自然知晓其高度,但就像是撒娇的小朋友一样,他故意半抬起腿来,瞧着就是将将要绊倒的样子。
果然,耐心的语气自耳边传来:“脚再抬高些,好了,跨上来。”
夙情跟着她的指示,顺畅地走了一路,连个小磕绊都没有遇到。
直至跨入一处小院中,又左左右右连着转了数个弯才到目的地。他将来路在心中过了一遍,便猜出是凰愿的房间,却什么都没说。
“快低下头来。”凰愿难得急切。
夙情闻言放下了欲解发带的手,乖觉地俯首,等着师尊将光明还给他。
凰愿替他解下发带,捂着他的眼睛直到床边才放手:“快看!”
兽瞳恢复了圆圆的样子,夙情眨眨眼,依言低头瞧去:“这是……”
“是我们的婚服。”凰愿的语气里藏不住欣喜,“我托东海的鲛人为我们制作的,昨夜就是去将它们取回来,为了赶上大礼,我还插了队呢,所幸鲛人族长愿意卖我几分面子,可好看?”
今日拿到便即刻献宝,是师尊的性子没错了。
“再好看不过。”夙情回答。
如何会不好看?
金贵鲛绡所织的钗钿礼衣层层叠叠,繁复华丽,最外层的翠绿广袖上衣绣着五福团寿纹,一百二十八颗东珠坠在各处如散开的星光。
即便是穿在内里的绛红色长衫长裙也绣纹布满。凤冠上几束花钗,九龙盘踞、昂首欲腾,四凤衔珠、妖娆若飞,坠着鲛珠,端的是富丽堂皇。
另一边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