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是毫无反应,他去偏殿想请皇后帮忙,却被翟媪拦在了外头……好在在他第三次唤陛下时,那人起了身……
皇后是在那时候把平安扣还给了陛下的吧?……
陛下将平安扣赠给皇后,是想皇后平安无虞,自己却在出征寿春时遇了险;皇后在陛下回城后似是总刻意避着,可却将平安扣还给了陛下,是想陛下健康平安,不想自己又遭了横祸……
如今皇后失足落水、拼命生下六皇子,却还是未能将六皇子带来人世,反倒累去自己多年寿命……
曹成恍然悟了过来,手中捧着那枚玉扣,暗叹:六皇子啊六皇子,你若泉下有知,定要保佑皇后度过此次艰难,平安康顺啊……
也要保佑陛下和皇后、重修旧好,保佑这世上的有情人啊,少些磨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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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翟媪看来,宣神谙在接受六皇子夭折这件事上,倒比她预想的要看的开一些,只在知道消息时落了半日的泪,后头倒是再未见她哭过。
那日文帝没有去上朝,直在长秋宫等到了皇后醒来。是文帝亲口将六皇子夭折的事情告知皇后的,她见皇后虽未大哭大闹,但泪珠子像不会断的弦,落个不停,后来殿内只留了圣上和皇后两人,她也不知圣上如何安慰了皇后,等她再进去时,皇后的心绪似是平稳下来许多……
因在生产时耗了过多的元气,即使有着白鹿山庄祖传的灵药医治,宣神谙也饶是在榻上躺了三日才坐得起身来。
翟媪将温好的药端给她,见她柔和的视线往殿外望了望,知她心中所想,忙道:“曹常侍亲自来说过了,今日政事较多,还未散朝,陛下会晚一些再过来。”
这几日每每皇后喝药,都是陛下下了朝亲自来长秋宫喂的。
许是被药苦了嘴,宣神谙颤了颤睫羽,想到些什么,问:“予几日不见少商那孩子了?”
小五是在她醒后的当晚就被傅母领着进来见她的,可少商却一次都没进来过。其实有时她在睡梦间似是听到过那个小女娘的声音,只是那孩子大抵是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吧,才连见都不敢来见她……
翟媪想起程少商,起初若说不埋怨倒是假的,若不是因为少商未归,皇后也不会出去寻她,更不会落水,可小女娘何尝不可怜,就那小女娘对自家皇后的心,谁能不动容,这几日小女娘每日都来殿前问皇后身体,却又说不进去打扰,秋芳说程娘子这几日天天茹素,每夜还要在自己殿内跪着抄一个时辰的佛经才肯罢休……
“晚些时候老身带她来见您。”眼前人才有了些力气坐起身来,翟媪不愿她花精力担心程少商,便抬了抬眼皮扯开了话题:“老身听说,昨日陛下将三皇子禁足了。”
宣神谙怔了怔,她和少商落水之事确实存疑,如今想来他是查出些什么了……
将三皇子禁足……难怪今日朝堂还未散了……
饮尽汤药,将药碗递还给翟媪后,手不自觉地抚向了已然平坦的小腹……
翟媪见她面色波澜不甚,也不知她心中想法,试探着问:“是三皇子……?”
宣神谙微皱着眉头抬起眼帘看她,“他为何要害少商?”
不知是疑问还是自问,翟媪见她目色恍惚,瞥眼又见那五根抚在小腹的手指渐渐收紧,怕她想起伤心事,立即替她将寝被重新掩了掩,开解道:“都过去了……皇后身子还没复原,先不要想这些了……”
宣神谙抬眼凝睇了一眼自己的傅母,知道她是担心自己,那孩子夭折后,傅母都未在她面前主动提起半句,想来也是怕她想起伤心事吧。
“也不能全怪了旁人去,或许是予和那个孩子没有缘分吧……”她伸手覆着翟媪掩着寝被的手背轻拍了拍,“予一直以为是个女儿呢,连做的新衣新鞋都是按着女孩儿的样式来做的……”她说着又伸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他呀,大抵是生了予和他阿父的气,觉得他的阿父阿母都不盼着他吧……”
“这世间哪有哪个阿母是不盼着自己的孩儿的啊……”翟媪见她眼底微红,反手抚了抚她的手背,“您为了他受了多少苦,老身都看在眼里,若这般还不算爱他,这世间哪还有谁称得上好阿母啊……再说,陛下何尝不疼爱他,且不说头几个月,陛下寻来的青梅,便是出征时也记着他,为他猎了白狐来做小衣裳……”
宣神谙想起往昔,丝丝甜意掩去了口中方才汤药的苦涩,可转念又想起些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怨艾地道:“人啊,有时总是容易执拗,钻进了牛角尖里便出不来了,哪怕往日有许多件开心的事,只一件不开心的,便可以遮住了眼……”
她说着垂眸无奈一哂,“傅母可还记得,那时、他第一次在予腹中动的时候……”
翟媪想起那是圣上中毒的时候,皇后和越妃轮番守了陛下几夜,那天夜里陛下忽然起了高热,皇后请了医官,待陛下无碍后,皇后又说身子不适,请越妃留在圣上寝宫照顾……
就是从圣上寝殿回长秋宫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