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他无需忌惮宣氏势大,更不需要花心思在她面前虚与委蛇。
这样看来,他确实还是爱重阿姮的。
宣神谙软软地将身子斜卧着躺在小五寝殿外间的软榻上,两世间的回忆断断续续徘徊在脑海里,也不知何时阖上了本就倦倦的眼帘。
翟媪进殿入目便是她阖着眸子似是睡着的状态,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覆在身上的薄毯理了理,却不想软榻上的人倒是缓缓地睁开眼来,看见了她,便搭着她要坐起来。
“陛下上朝去了。”翟媪觑了她一眼,见她依旧面色平平,才继续劝她:“昨夜折腾到了半夜,再回去睡会儿吧……”
宣神谙勉力努了努嘴,垂眸落在隆起的腹部,叹气道:“怕是也睡不好了,小家伙有些闹腾……”
其实腹中孩子闹腾的并不算厉害,只是她身子发虚,孩子只浅浅动了几下,她便觉得疲倦。
“那不如吩咐小厨房先安排些膳食,皇后吃过之后把邹先生开的安胎药喝了。”翟媪见她反手按着后腰,便知她腰处的旧患又开始犯酸,便替她揉了揉。
宣神谙抿嘴点头,顿了顿却道:“派人去告诉邹先生,予近来身子渐好,无需他再进宫了……”
翟媪怔了怔,“皇后昨夜才犯了这样重的心悸,您不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
宣神谙抬眸柔柔地看了翟媪一眼,“傅母放心,予会好好喝药的,只是……”她说着顿了顿,顺势垂了眸,“后宫始终还是女眷之所,邹先生经常出入、有些不妥……”
翟媪原先还在想她昨夜为何突然犯这么重的病,如今看她神色,才恍然明白过来,“是圣上……?”
宣神谙没有回答,想搭着翟媪的手起身,却不想双腿有些发虚,起身时一个趔趄,惊的两人均出了一身冷汗,翟媪这下紧紧搀住了她的手腕,“再回去睡会吧,等早膳好了老身再唤您。”
宣神谙自然不敢再拒绝,回身朝内寝望了眼,里头安安静静,想来是小丫头还睡得香,这才宽慰地挽了些嘴角,“等会儿让人瞧瞧小五,这丫头就寝时总爱踹被子,这天气虽是渐渐热了,可也容易着凉。”
翟媪点头称好。
*
自那日起,长秋宫便落了锁。
在长秋宫落锁的一个月里,文帝也试过趁着两个孩子出宫时、强行闯进去过几次,只是神谙对他似乎更冷淡了——
在那夜之前,神谙即使对他冷淡,却从未如现在般,对他视若无睹。
无论他如何解释那夜的鲁莽,她都不曾多加理会,最多只三个字“妾安好”。
她的冷漠,如同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凌迟着他的心。
她已有孕近七月,即使他如今得知此番有孕,伤了她身子的根本,也早已于事无补,若此时强行落胎,对她身体的伤害只会更甚。
他也不敢再去面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做了伤她的事,孙医官说她的心疾决不能再犯……
司香官下毒之案有了新的进展,原来司香官的丈夫徐山乃是徐美人胞弟,曾经是太子身边的小厮,在太子落水后不久便离了宫,难道当年子昆落水与这个徐山有关?
难道是这个徐山推子昆落水?可是子昆明明说是自己摔下河去的?
但如果真的毫无关系,越侯为何又要派人结果了徐山?
文帝想了几天也未想明白的事,却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明白过来……
那日他还如往日一般批了奏章,想着该不该再去审问徐美人一番,却见曹成惊慌失措地快步进来,埋着头、颤抖着音色向他汇报:“陛下,皇后落水,孙医官说……皇后怕是……孙医官请您赶紧去长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