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问他:“邹先生,冒昧再问您一声,您的孩子和您走散多久了,是怎么走散的。”
“五年。”邹靖叹了一声,回忆起了过往,他四岁入白鹿山学艺,十岁那年白鹿山分了两派,一派崇文、留在山上,一派善武,下山成立了白鹿山庄,他跟着师傅进了白鹿山庄,成了第一任庄主的大弟子,二十岁时师傅离世,他便继承了白鹿山庄庄主之位,在江湖上曾经名噪一时,五年前他的妻子、也是她的师妹因病去世,他便一蹶不振,自从女儿走失后,他便再无心山庄事务,不到一年,索性解散了山庄,四处为家,四处寻女……
“是我没有看住她,就是在这洛城上元灯会,那时她说她母亲生前答应了她,要带她来的,所以求着我带她来……可惜……”
所以他每年上元节前后都会来洛城,看能不能查到女儿走失的线索,可惜希望一年比一年渺茫……去年星河酒楼的灯谜会头筹是酒楼楼主周天佑允诺打听一件事,周天佑又称周天通,听闻在洛城几乎没他查不到的消息,他想酒楼又是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若要查探消息也最为便捷,是以他夺了头筹,请周天佑为他查找女儿的下落,周老板让他一年后再来,若查到消息便告知他,可他等了一年,等来的却是没有消息……
连周天佑都查不到了,他还有希望找到自己的女儿吗?
“你莫要太自责,就如今日这般情景,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您的孩子会理解的……”外头的喧嚣声渐渐弱了下来,宣神谙解下披风走到他身前,“她或许会遇到一户好人家,过的很幸福……”
邹靖看看她,又瞧了眼不远处的程少商,他刚才不就是这般幻想的吗?当他听到眼前人和她身边的老媪谈及那小女娘的身世时,他就在想,若是他的兰儿也能遇到这样一个温柔开明的义母就好了,甚至好过跟着他这个居无定所的父亲、四处飘荡……
“希望吧……”他仰天叹了口气,接过披风收进包袱,“走吧,外面好像静下来了,我送你们出去。”
宣神谙跟着他穿出酒楼的暗格,重新回到了刚才酒楼的后院,只是与先前的人声鼎沸不同,此刻俨然人烟稀少,只零星几个人在收拾着残局。
邹靖朝那正在收拾案几席位的店小二喊了一声:“可见着刚才与我同坐一席的那位老媪了?”
店小二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瞥过宣神谙和程少商,便转回头继续干活,不假思索道:“带着一群人来了两次了,估计等会儿还会来的。”这星河酒楼在洛城算是个名贵地方,酒楼老板除了自己有些本事外,还和白鹿山结了缘,是以来此的客人本就多为都城显贵人物,店小二见到这阵仗倒也不觉奇怪。
“您是想在这等还是出去找?”邹靖问她,末了又多问小二一句:“他们是多久前来的?”
“也就约莫小半炷香吧。”店小二说着又笑着打趣他:“邹先生今日心情好了?我家老板还嘱咐我们您近日心情不善要好生招待呢。”
因着去年夺了灯谜会的头筹,请周天佑帮着找女儿的下落,倒也因此和他成了朋友,故而他才会知道这酒楼后院的那处暗格……
邹靖知道小二哥并无恶意,只笑着同宣神谙解释了句:“去年灯谜会的头筹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帮忙查一个消息,我就托他帮我去找女儿的下落,只是今年我来的时候,还没有结果,不过周老板还是守信诺的,答应我会一直找下去。”
宣神谙点点头,“没有消息或许便是好消息,等予回去,也去打听打听。”
“谢谢您。”
*
宣神谙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少商的亲生阿母——程伯夫人萧元漪。
翟媪见到她在殿中坐着,赶紧冲了过来,“上天保佑,您没事就好!”
宣神谙拍了拍自家傅母已有褶皱的双手,“傅母,让你担心了。予和少商都没事。”她说着又侧了眸子去看同翟媪一同进店来的萧元漪。
翟媪注意到她的视线,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这位是程将军的夫人。”翟媪说着瞥了眼坐在她身旁的程少商,“刚才老身在外头大街上寻您和少商,程夫人听见老身喊了少商君的名号,便来问了老身。”见她未答话,翟媪怕她怀疑来人身份,继续道:“老身问了少商君的乳名等,程夫人一应均能接上……”
少商的亲生阿母宣神谙上一世已见过几次,自然没有怀疑来人的身份,只是未料到会在此处见面,程将军的军队不是还未回城么?如今程夫人只带了一个女随从出现在此,还是乔装之后的,又是为何?
萧元漪从踏进殿后,视线便一直锁在少商身上,直到听老媪介绍完,才恍惚地向宣神谙行了礼。
因着是在宫外,虽然她刚才已听老媪介绍,少商已被当今圣上和皇后收为义女养在宫中之事,也知眼前人便是皇后殿下,但想来此次上元灯会是乔装出行,连身边的护卫也打扮成了小厮模样,故而她只行了礼。
宣神谙由翟媪搀着站了起来,“程伯夫人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