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苟饭在这声音中静静地待在笼子里。
首领们还是没有放弃她,近些日子来得愈发勤了,好像是想看看她这个即将作废的实验品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那真是太好了,苟饭想,她也需要他们都在场才行。
又过两日。
首领们来齐了,她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自从眼睛作废以后,她的其余四感愈发敏锐了,她想,这是件好事,这样她就能闻见他们、听见他们、触见他们,记住他们。
在被带出笼子前,她摸着早已寻好的牢笼坚硬处狠狠地往腕处一割!
她割得非常用力,铁器尖锐,血液从血管里喷薄而出,溅了她一脸。
她听见周围看守的大人们急急忙忙,一面向首领们报告,一面进牢笼抓她。可她不管那些,成百上千万细线气流从她身体里无穷无尽冲出,将她分隔得恍若筛子。
常足说得没错,在绝望和痛苦中确实能促进潜能激增。只不过,这潜力,是用来杀他们的。
苟饭又笑起来。
呼神唤鬼。抱歉李杏,我太没用了,神可能是唤不了了,只能,召鬼!!
以鲜血和生命为祭品,以阴气细流为媒介,所有地笼的冤魂皆于我相连!皆为我所用!!
鬼魂呼啸,连上她的细线进入她的身体里,接上她的躯壳,再猛地涌出,撕扯着这些仇人!
五脏六腑皆被鬼物吞噬,苟饭猛地呕出一口鲜血,用手一抹,却仍是笑了。
因为她听见无数的大人们的哀嚎,在这宽阔无边的地牢里回荡,像一首仙乐。
她浑身血肉都在被鬼啃食,只留薄薄的一层皮纸,她的躯体以后便是鬼物们的家园,她不再是她,曾经的苟饭已经死了,她现在是个,怪物!!!
可不得不说!当怪物的感觉可太棒了!!比当人可好多了!!!
振臂一挥,数不清的鬼物们撕扯上看守者们,奏响无穷无尽的美妙乐章。
她浑身涌血,脚步轻俏,循着味朝着猎物走去。
首领们才是最重要的。
凶残的鬼物随着她的心意朝着他们缠去,将他们撕扯成数片,让他们发出凄惨的痛苦的嚎叫。
有一个人坠到了地上,拽住了苟饭的衣角,苟饭微微偏头,她现在已经看不见了,但她记得他的味道。
这人在地上,舌头已经被鬼物拔掉了,但他还是在拼命地说话,发出“恪恪”的声音,好像是在摇尾乞怜恳求她能救他。
正如那日烛光摇曳,他一手丢纸,抬脚踩在昏黄着墨的纸上一样,苟饭挣开了他的手,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像踩在了一滩垃圾上。
首领们死了一个、两个、三个……
苟饭循着他们的方向,嗅着气味寻找着。
几次之后,她总觉得好像少了一个。
少了哪个呢?
机关开启的声音,关守多年的地牢门开启了。
苟饭猛地追过去,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个味道:常足!!!
他竟是早就察觉了不对,早已计划着要逃走了!
等苟饭赶过去,他便已经在地牢外了。
几个小卒也随着常足逃跑。
外面阳光明媚,苟饭想追着赶出去,阳光照射到她的皮肤却带来了一阵阵的灼痛。像被火点燃一样,她纸皮一样的皮肤开始燃烧,泛起黑红色星火,疼得像是再多待一刻就会死去。
她赶忙退回了牢里,阴暗洞窟里,她寸寸坼裂的皮肤开始收拢愈合,自然得像是被缝补的画纸。
她睁着冰白的看不见东西的眸,伸手触着逐渐痊愈的手臂皮肤,她想:我如今真的不是人了啊。
常足在外面,但她追不出去。
她就这样在地牢口站了好久好久,内里不断传来人死亡的哭嚎声。有些许还活着的被她放过的孩子慌手忙脚边哭边跑地从她身边掠过跑出去了,苟饭又站了很长时间,伸出指尖,碰了碰外面的阳光,彻入骨髓的尖锐刺痛,让她只停了不足一息就又将手指收回了,时间长了总觉得连灵魂都会被灼烧消弭掉。
她茫然睁着那双瞎了的眼,又在牢口站了须臾,然后才慢慢地慢慢地又回到了地牢内里。
有的人,生的时候活在牢里,死了以后也依旧是见不得光的,还得继续回到牢里去。
身后求饶号哭声不断,苟饭像置身事外者一般寻了个僻静处靠着墙抱着膝坐了下来,就如她刚被送到这里时缩着腿靠坐在笼子最角落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瞧着这世界一样。只不过这次,她瞧不见了。
她睁着那双装饰品一般的眼,冷静地想:常足,她记住他了。
她不知道他的长相,但她记住了他的名字,他的气味。他是修行者,我会找到他的,她想。
找到他以后,她并不先急着杀他,她要让他也尝一尝亲眼瞧着亲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