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常老爷很明显想要将此事糊弄过去,但温容一行人听见了就不能当做没听见。
尤其是苏和玉,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特地问道:“常老爷,你要去见鬼物?”
尽管常老爷还是在强调他并没有这个打算,但显然,底下的仆从可并没有替他粉饰太平的想法。
在两位跪在地上哭泣的仆妇的叙述里,主角团一行人明白了事情经过。
就在三日前,常府一名负责外出采买的仆役在出门后被鬼上了身,回到府里行为举止奇怪,举手投足中四肢不协调得用这俩位仆妇的话来说,就好像“是初拥有成年人躯体的两岁小孩,伸手伸脚、走路拿东西间都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能摔倒。”
“他看人的眼神也非常奇怪,好像在笑,细看又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地瞧着前方,就好像没有办法控制这个身体正确看向该看的人。”
他本来应该是去采买的,但回来的时候手上却空无一物,管家看到此情况骂他,但他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去,又或者是根本听不懂,知道是在被骂,却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骂些什么。管家瞧他没反应,以为是他躲懒装疯卖傻,只得又另叫人去采买。
而这仆役回到府内,面色僵硬,好像面部肌肉都已失调,一副死状,进门无视所有人就是要找常老爷及其夫人,嘴里念叨着重复来重复去,就是一句:“来见我们,来见我们,来见我们,就放了其他所有人。”
初次听,其他下人们只当他是在吓唬人,在开玩笑,都没当真,有人还拍了拍他仿佛控制不住般的摇摇晃晃的肩膀,夸赞他演得挺真,敢这么跟管家作对。但那仆役还是面无表情,嘴里像是语言匮乏,又像是被设定好固定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反复只说这一句话,软手软脚晃晃悠悠地就是要找常老爷。
重复的话听多了,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尤其他还是这么一副难以控制身体的恐怖样子。其他下人们总算感觉到了不对劲,不敢接近他,却也不敢就这样放任他去找常老爷。
一时两难。
所幸这种僵持没过多久,大概也就自该仆役进府后不足半刻钟的时间里,他突然身体比先前更加瘫软,眼珠子疯狂在眼眶里乱转,就像是身体里的东西抗衡不住七星阵了一般,猛然地就从该仆役头顶冲了出去,飘在空中,形成一股黑烟,接着于刹那就被阵法灭为虚无,在彻底溃散前,整个常府都听见了孩童痛苦而又含着诡异笑意的尖叫。
至此,整个常府的人才知道,该仆役,是被鬼上身了。
府内一时大乱。
听完个中缘由,柳依云喃喃地重复道:“他们?”
两位叙述事件的仆妇抹着眼泪哭道:“他们,就是指我们。这上身的鬼来带的话就是,只要我们老爷、夫人去见它们,它们就会放过我们理冬镇所有人。”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仆妇悲哀道,“它们只是记恨我们老爷几年前设阵阻碍了它们,如今来找我们老爷报复!”
“我们老爷也不是修行者,会的阵法也不多,这一去就是,就是……”仆妇说不下去了,一方面是不想提不吉利的死字,另一方面也是她注意到自己实在是说得太多了,有些僭越了。虽然她说这些,是为了让眼前这几个看上去还算有些能耐的修真者想想办法,帮帮老爷。但她这话一出口,又觉得这实在是在揭老爷的短,有些失了下人的本分,于是就又闭了嘴。
温容笑了笑。觉得这常老爷平时对待下人实在是宽松,这些下人们才会如此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应当是个和蔼的人,温容想。
这仆妇察觉到自己话多了,便又转变话头,开始述说道:“那时也不是夜里,明明是白日,大中午的,他就怎么就会被鬼上身了呢?”
许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仆妇身上都开始有些发抖,牙齿也有些打颤。
常老爷叹了口气:“中午,也恰恰是白日里阴气最盛的时候。”
“只是我没想到,它们居然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竟然能附在人的身上。”
常老爷陷入了沉思。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也是七星阵威力尚在,这些小鬼不敢伤害你们,”他看向仆妇笑道,“你们人没事就好。”
“这是这样总也不是个办法。”
他想了想又问:“阿贵呢?醒了吗?”
阿贵就是方才所说被鬼短暂附身的那位仆役。
另一名仆妇心有余悸道:“从那之后就再没醒过,但是老爷放心,已经派几位大夫都看过了,大夫们都说人没事,只是吓着了,估摸着再过一两天就该醒了。”
常老爷总算松了口气地点点头。
底下仆从看到老爷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时都慌了神,纷纷道:“老爷,您可不能想不开,真的去啊!”
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常老爷气道:“客人还在呢!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