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声叫道:“坑底下有人吗?娄姜是你吗?”
黑暗中抱紧自己缩成一团的人骤然停止了哭泣,她鼓足了勇气才敢抬起头往上看一眼,头顶的那一点橘光让她惊喜方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是幻觉,她忙放开声音:“禄安康!是我!快救我!”
底下人看不到影子,声音也十分干哑不稳,禄安康却狠松了口气,他看了眼身后默默坐着的郡主,郡主很怕黑,晚上绝对不能独处,可她都能为了找娄姜而不辞辛苦地到这种地方来,心里可见对娄姜有多看中。
他不清楚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深厚的感情,对现在的他来说,两边都是他认可的人,也确实不是他想便能干涉的事,最好的做法便是顺着他们,静观其变。
郡主手里还有灯笼,禄安康放心不少,开口道:“你站远一点,我把火把扔给你,上面看不到底下的情况。”
而等火把真正下去后,他才发现,坑底距离地面有相当高的一段距离,单凭他们现在的人力条件没办法把人弄上来。
为今之计只有等,等看到信号过来的人,人多了总有办法解决。
在等待支援的这段间隙里,禄安康便坐在坑边与底下的人说话。
这要求很奇怪,禄安康看看怕黑又不言语的郡主,实在想不通底下那个大男人怎么反而更像是怕一样。
他更想不通的是,好端端他怎么会掉到这里。
牧玥在下面伸着腿用脚夹着火把,眼前的火光让她情绪平复了不少,又知道禄安康和娄姜就是上面,才终于没有害怕了。如果现在他们就在她面前就会发现她不仅浑身泥土形容狼狈,她眼睛其实已经哭肿了,满脸泪痕早已风干。
她在这个深坑里足足待了三四个时辰。
时间回到下午,娄姜他们出发后牧玥原本是打算睡觉,不过她没能睡着,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实在难受,于是她起来后外出走走,结果便瞧见了原既洲。
原既洲没有去参加游猎她知道,上辈子她为此很是不爽,如今是不会了,可看着他独自往一个方向去仍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像不了解和乔一样,她对原既洲也只是表面上的了解,对方从未与她交心,她又怎么可能真正走近他呢。
她远远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自己会做什么,结果人最后跟丢了,她自己也迷了路。
在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多转一会儿自己下山回去,或者遇上返回的原既洲与他一道,反正她现在是另一个人了,只要她不尴尬,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是她。
而在不久后,她遇上了另一伙人。
彼时的牧玥还以为是巧合之间的偶遇,她并不知道那些人是从营地便跟了她一路。
当是时,她瞧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三人,哪怕认出了为首的那个,也装作不认识般拱了拱手:“三位兄台。”
一看他见礼,三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牧玥只认识中间的那个家伙,说起来这位还是她的老同学,也是崔尚书的独子崔慎,不过牧玥不叫他的大名,从当年到现在,他在她这里只有一个名字——崔鲁达。
要说当年在蓟下学院里崔慎因为酷爱吃卤蛋、每顿都必不可少被她起了这么个外号,当时学院里的学子一度见着他只想得起这个名字,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不睦,尤其他后来还和夏娇娇走在了一起,要说那场刺杀的背后黑手,他和夏娇娇也有很大嫌疑。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找上她。
前世里的这场游猎中根本没有崔鲁达什么事,她也以为这一次娄姜替她去了便不再有其他事,眼下看来却不是如此。
面前这三人虽然没做什么,牧玥总觉得他们怪怪的,旁边那两个牧玥虽不认识,但能来乌名山家里必然有些背景,只是官大官小的区别,如今他们伴在崔鲁达身边,明显就是两个狗腿子。
倒是崔鲁达,这还是牧玥头一次见他用这种睥睨的眼神看自己。
印象里的崔鲁达少年时微胖,那时候脸像个馒头,眼睛都成一条线,后来出了学院每年也就碰上那么几次,是有瘦了些高了些,不过牧玥总觉得他长相越来越刻薄,还没有少年时期讨喜。
尤其此刻,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从那不足她现在身高的身体中传过来,真是格外的欠揍。
“生面孔啊,没见过,谁家的?算了不重要,陪哥哥们一起去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