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已经没其他人,安静而空旷。
宋知野盯着试卷,耳边是唐斯忘不疾不徐的讲题声,她却心乱得在脑中支着了一把小风扇,嗡嗡嗡地转着,完全听不见唐斯忘在说些什么。
后来讲完题,唐斯忘看着她低垂的脑袋,问了句:“都听懂了吗?”
宋知野思绪乱归乱,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诚实:“没有。”
唐斯忘耐心极了,“那我重新给你讲一遍。”手指落在第一道题,正要换个方法继续讲,但宋知野摇头:“还是算了吧,你再讲我也听不懂。”
她抬起一双圆亮的鹿眼,轻怯地说:“我实在太困了。”
唐斯忘静了两秒。
有人撒谎会耳红而不自知。他好心没拆穿,抿唇压下笑意,收回堵在过道上的那只脚,“那就回去休息吧。”
宋知野如获大赦,立刻收拾课本,逃也似地跑出教室。
唐斯忘熄完灯关好门,从教室里走出来,发现宋知野并没走远,人站在花圃边上,像是在等他。
大概是觉得他好心为她讲题,耽误了这么晚,不好意思撇下他一个人先走。
见他出来了,她才转身安静地往宿舍走。
唐斯忘跟在她身后,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刻意放缓速度,与她保持一致的步调。
途经高三教学楼,陆陆续续有学长学姐抱着书,步履匆匆从他身边擦过,又越过宋知野,想追上时间,愿这个长夜过得再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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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一。
周一升旗,不用上早自习,但依旧要检查各班的纪律情况。
宋知野早早就到操场守着,十一月初的黎川已经进入初冬,天光亮得晚,晨雾微浓,她蹲在操场边上的路灯下,手里捧着英语课本低声读。
上周英语老师曾在课上说过她英语乡音太重,让她有空多练口语,纠正一下发音。
她不好意思在同学面前练,怕引起无恶意的哄笑,像此时此刻的独处时间,正好适合。
她读得认真,没有察觉有个人正从雾里走来。
直至有片影子投下来,落在书页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唐斯忘带笑的眼。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这话应该我问你。”唐斯忘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才六点,你怎么在操场看书。”
这个时间点,有学生陆续从宿舍里走出来。有往教室去的,有往操场这边来晨跑的。
“我也是刚来。”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偷偷努力练习口语,宋知野撒了个小谎,顿了下解释道:“我和顾思诺换了值周岗,来检查高三的早自习纪律。”
她收起书,想站起来,却因为蹲太久血液不流通双腿发麻,一个趔趄,往前栽去。
“小心。”唐斯忘眼疾手快,拎住她的后衣领,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
宋知野讪讪地道:“蹲太久了,脚麻。”
话出口,想起刚撒的谎,顿时尴尬地闭了嘴。
好在唐斯忘并没有拆穿她,只是很浅地笑了一下,回答她前面的问题:“我来晨跑,要一起吗?”
在宋知野开口拒绝前,他的视线低了低,从她头顶飘过,“跑步有助于身体发育。”
宋知野:“……”
她没理解错的话,唐斯忘是在说她矮吧?
站在快一米八的唐斯忘面前,她一米四几的个子,也确实是能被人嫌矮。
“真的?”她半信半疑,在村里时她没少干活,那也算运动了,可也不见长一点个子。
“真的。”唐斯忘点头,企图说服她:“我就是跑步长这么高的。不信的话,你跟我跑一年试试。要是不长个……”
宋知野脱口而出:“要是不长个,你还能锯一截你的腿补给我?”
唐斯忘神色认真地思考了几秒,点头:“也行,还真有过这样的案例。不过也得把你的腿锯了,接上我的。”
宋知野惊悚地往后退两步,“我就随口一说,你不要当真。”
唐斯忘看她真相信了,忍不住笑出声,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是随口一说,你也别当真。”又试图解释:“目前的医学水平还没发达到能接人腿的程度,说不定过几年就可以了。”
宋知野:“……”
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唐斯忘也有这么欠的一面。
但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跑两圈步也没什么,反正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宋知野夹好书,一马当先朝前跑去。她跑步,像身后有团火在烧,又像在和时间赛跑,总攒着一股劲,拼命往前冲。
不像其他人步调稳健悠然。
唐斯忘追上来,对她说:“不用跑太快,可以放慢点速度。”
宋知野觉得他啰嗦,心里顾不上紧张,脚步一迈,跑得更快了。
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