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太后的脸上是全然的亲切温和,完全没有清明宴选时的威严。
纵然金簪心中心知肚明,太后和皇上大抵不是传统意义上享受天伦之乐,而游家既与徐文懿有约,她又被圣上传召,共商玉峥关之事,和太后怕是阵营不同。但此番景象,也免不了让她恍惚生出错觉……太后是纯然欣赏她、关心她的长辈?
——毕竟不同于坐轿见太后,圣上召见她的时候,她是双脚走进殿里的。
金簪心中百转千结,化为下伏一拜:“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笑道:“怎这么拘束?罢了,过来坐。”
金簪拜起,坐到下首。就听得太后温和笑着问些生活寻常之事。例如回京城住得是否习惯,生活是否有困难,送了些薄款皮氅,谨防倒春寒。
说得絮絮,金簪只有应声的份。
或许太后真的只是想找人唠家常的?
正当金簪如此踟蹰,太后已然笑道:“说来,你刚出热孝,就被哀家唤来参宴,心中是否有怨?”
戏肉来了,金簪登时提起精神。
心下却免不了有几分松弛,毕竟愿意用近乎冗长的日常琐事来铺垫缓和气氛,大概太后娘娘也是想得到一个更本真的答案吧?
系统连选项都没出,似乎笃定了金簪只会有一个答复。
金簪确实也只有一个答案,她摇了摇头。
“为何有怨?在家里枯待三年,看样子是孝顺了,但一则祖母看着伤心,二来……三年之后,桃花不复当年,往日总总痕迹,还能剩下多少?太后娘娘特地邀请臣女来参加宴会,是太后娘娘的关怀。”
太后有一瞬讶然,随即笑道:“难为你年纪轻轻,却已经看得如此通透。看样子哀家也不必多说……只是,你身上还有一层枷锁,你可知晓?”
金簪:“请太后明示。”
太后心中早有腹稿,流畅说来:“徐家与你有杀父母的仇恨,而婼安……你祖母有些固执在,并不会改变把你嫁给徐家的心意。”她悠悠荡荡地叹一口气,真心实意地说,“婚姻于男子而言是锦上添花,但对女子来说,却是第二次投胎。你可以志向不改,但哀家认为,你至少应该有其他选择。”
金簪先是被太后实实在在的惆怅感染,也泛起惆怅。她这游戏什么时候能打通关呢?
她惆怅没两息功夫,太后就招了招手……咦?
金簪直了眼,几乎要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什么情况?
几个宫女把角落的一张数丈长的桌子抬进殿中央,摆好花枝,将一副的画卷在花枝簇拥中徐徐展开,恰巧将长条桌子铺满。
坐在下首位上,能隐约瞧见上头数名男子的画像,颜色各异,名字年龄身份墨笔写就,缀在一旁。
这是什么,选面首?
太后笑道:“这些都是京中适龄的好人家儿郎,若是有合你眼缘的,下次宴会上,我让你们见见,不比匆匆一面之缘的徐二郎好?挑挑看?”
在太后鼓励的目光中,金簪也没得选,硬着头皮站起身,沿着桌子将那些画像挨个看了一遍。
能参加太后宴会的男子,家中都有一定品级,一眼看去,各种公侯伯子爵,尚书侍郎知府总督。
姿态上也各富特色。正侧面庞,持剑捧琴,温和凌厉,总总姿态,不一而足。
金簪甚至看到了几个面相恍惚像是某些个男明星的……确实能挑花眼,难怪古代选秀总是会泱泱地选了好几十个进宫。
金簪只多看了一个男明星一眼,一盘侍立的宫女就低声介绍着。
“他是郑家二房的小公子,今年虚岁十七,已然考了秀才,待两年后国孝出,新开科举,他就会下场考取功名……”
揣度着金簪的态度,宫女试探着补充了一句,“房中并无姬妾。”
其实,没有姬妾听着好听,但说来也不过如此。收用个丫鬟,不给姬妾的名头,丫鬟对他们来说就还只是个丫鬟。在周朝,“年过四十无子纳妾”,已经是难觅的清流人家。
金簪不了解内里,不过也不妨碍她听着哭笑不得。
宫女见她反应不大,指了下一个男子,道:“他是吴家公子,家里倒是寻常,伯府而已。不过他是次子,素日爱打磨武功,不近女色,别说是姬妾了,房中连个丫鬟都没有。或许能入姑娘的眼。”
金簪看着眼熟,半晌想起来,以前调兵增援的时候他们见过,打过架,没打赢她。因为把他鼻血打出来了,当时他哭着要叫家长。
没想到现在上了这份名单,金簪想想觉得有趣。
……宫女真的很会察言观色。笑得更加像销售员,好声好气地指再下一个男子。
“他是林家公子,皇商出身,说来也稀疏平常,可喜的是祖父转商从文,他又有些奇技淫巧,捐建学院、书店,采创新款雕版印刷,也算得时兴。若是姑娘想寻个与寻常男子不同的,他倒也算得上人物。”
金簪听过马车难题,再听这个疑似穿越者,已经内心毫无波澜。
太后是不是穿越者?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画卷背后需要她付出的代价。
太后已然换了个更舒适的姿态倚着,多了个太监给她喂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