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转移话题的方法,就是提出一个自己想问的问题,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刚好这个话题对方也很有表达欲。
金簪没在选项上纠结太久,很快就用意念触碰了下选项三。
她是真心实意,“谢陛下派人送我去看徐安,臣女感激不尽。”
皇帝听着,笑弯着眼点了下头,“有什么需要朕帮你的么?例如……再去一次?徐安的嘴不算严,但他确实隐瞒了什么。”
金簪想了想,徐安隐瞒的事大概就是小吴将军吧——他之前一直真心实意认为自己是在为小吴将军与自己的荣华富贵办事。
不过她读了一次鞭挞拷问的档,料想自己应该已经是问无可问。因此只是感谢:“谢陛下好意,不过臣女已然有所收获。徐安自述他与指使者书信交流,纸是碎金压花纸,送信人声音尖细,应是内侍。”
皇帝禁不住坐直身体。碎金压花纸,内侍,种种细节,都将幕后黑手指向宫里人。
甚至是大太监的可能性都很小,太监平日再如何位高权重,皇上赏赐两张。但圣赐皆记载在册,若是使用,也都会有记录,很难偷偷用掉。
金簪也有此考虑,因此主动说明。
“并且,碎金压花纸……”有一种香气……
但金簪想说下一句的时候,内心猝尔一跳。
乌木、鸢尾木。前者是暖而沉的香气,略带甜甘;而后者是甜香,近乎甜腻。
和现在的香气,其实有共通之处,都很甜。
并且隐隐闻着,似乎四周确实有点沉郁的木质香气。只是被甜与清冽遮蔽。等这些浅浮的香气散去,乌木的深沉香味才会显身萦绕陪伴,漫长持久。
所以,给徐二碎金压花纸的人,是不是有可能,是圣上身边的人,这时候就在门外凝神守着门?
甚至有一种可能,不敢想。
金簪话语没停,流畅地拐了个弯:“并且逆着光看压花,竟隐隐约约有一副仕女拈花画,碎金更是衬托仕女容貌之美,实在不是寻常压花纸能比拟的。”
皇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皇帝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纠结太久,很快就把话题转回去。
“对了,别转移话题啊,你说徐二在想什么?”
金簪:“……”
这皇帝没事吗?
看着眼含笑意,似乎认为她的回答会很有趣的皇上。金簪深呼吸一口气,理智选择选选项一。
她开口问道:“所以徐二这次是去做什么?感觉他离开得仓促。”
——她想聊点正常的话题,而徐二带兵的动向明显是正经事。
这个问题似乎很有趣。所以皇帝笑着挑起眉。
这一挑眉,眼尾如月牙下弯,桃花眼慵懒风流,道不尽风流缱绻。
他仰脖喝了口茶,喉结滚动。放下茶盏时,“嗒”的一声,惊破迷梦。
“徐二去做什么?”皇帝斜撑着下颌,眸意满是兴致盎然,悠悠开口,“他懊悔父兄做的错事,打算建功立业,待把牧狄赶回大漠走廊西处,挟功勋而求娶。怎么,他竟没和你剖明心意么?”
金簪的心后知后觉地一跳。
一时间分不清,她心下的战栗,是因着皇帝的风流神情,还是因为徐二决然立下的赎罪之诺。
而皇帝现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恼恨徐家而漠然对待徐文懿后,现下些微慌乱的自己。
不过谢天谢地,她很快就定下神,甚至于咬牙。
说到底徐文懿只是在自作多情,自以为自己得勋归来后就能求得原谅,俘获她的芳心——她感念徐二的心意,但仅此而已。
不过在皇帝面前——这个徐文懿从小陪伴的君主面前——金簪没有显露对徐文懿的平淡情绪,只做寻常地:“父兄祸国殃民,他因此对陛下心怀愧疚,领兵出征,回报陛下昔日恩泽,此为君臣之义。”
皇帝又是笑了声。
在甜而清冽的香气熏陶下,予人几分美艳的错觉。
他闲聊时的懒散倚榻,也实在有几分。贵妃之态。
金簪收敛心神,垂眸屏息。
就听得皇帝低缓的声音懒洋洋地拂过初春暖意,吹拂进她的耳畔。“这个原因确实不能说没有——毕竟牧狄攻下玉峥关后,多了不少得趣又顺手的物事。吴都督张口就是要避其锋芒,使无数百姓的头颅沦为牧狄的磨刀石。徐二心下不忍,自请领兵出征,朕不能去折其锐气。”
他微叹一口气,怅惘的情绪轻飘飘如柳絮在飞。
金簪原本注意力都偏移到拉不回来,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以至于她立刻清醒,微微蹙眉:“为何吴都督会说‘避其锋芒’?春日马瘦,何至于此?”
之前牧狄都往往会是在初冬时候发兵劫掠,因为那时马匹最为健壮。
过了一冬霜降,草木不丰的时候。春日时,马匹已然饿了一个冬天。
这时最是缺马力的时候。马匹合该啃食新草,休养生息。如何大肆南下,甚至要避其锋芒?
皇帝简短解释:“牧狄去岁攻破玉峥关后,俘获了几个工匠,做了些名为‘改版□□’的物事。以至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还有……”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