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凛得来的情报说,附近黑市上已有两个盘口确定与其有关,买卖对象几乎都是女子,小到五六岁,大到三十甚至更多,其余贩卖的男子则是清一色的哑奴,有的没有舌头有的勉强有,但都不会说话,浑身伤痕,痴痴傻傻几乎没有人样,只要提着鞭子在他面前一抽,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做错了事只要吼一声,他就会像磕头虫一样瑟缩着来回弓腰。
哑奴吃得很少,也几乎没什么神志,只会疯疯癫癫地干活,因此活得不久,买的人也不多。如今天下大乱,争斗不止,逃窜的流民奴隶一抓一大把,给饭吃就很听话,故哑奴更难出手,而对比现在的行情,这里的哑奴稍微有些多了。
想到自己在成为十三太保之前遇见的那些哑奴的模样,容嘉宁禁不住皱眉,灌下一口茶压抑住些许不适。
此外兰凛还在黑市钱庄半探查半推测地找到十九个户头,怀疑是蔡全的私产,连他邓氏的夫人都不曾知晓。交给容嘉宁的前一天,兰凛还在边上补充到,经过谨慎的探查,已有十四个户头在容嘉宁到达大宁的前一天被一次性清空,剩下的五个中的一个被取了三次,皆因信物不对,转移失败。
十九个中每一个户头上的财物都数额巨大,这件事也在黑市引起了些极其微小的躁动,引起了一些消息灵通又极端敏锐的人的注意。
因为来黑市钱庄取钱的人一般会事先反复确认信物,才会来兑取,以免节外生枝,暴露身份。通常取一次不对,一般黑庄都会以之前约定的方式透露出暗语,让懂得暗语的人,也就是当初存钱的人知晓,而连取三次都没有成功,也没有人前来确认一般都说明本人已死,前来兑取的不是凶手就是一直潜伏在本人身边的某些人,隐约知道信物,却不敢咬定,只能一个个去试,而黑市钱庄的规矩是一天只能试一次。
兑取的前后时间与蔡全死亡时间的契合度高到无法用巧合解释,这也是兰凛经由这点小事,才摸到蔡全头上的原因,之后顺着方向查下去,果然将蔡全底裤都扒了个干净。兰凛把十九个户头以及两个盘口的价值加在一起,算出了一个数字,个十佰仟地洋洋洒洒写了一页,让容嘉宁没兴趣看完,直接跳到最后的评语——富可敌国。
这是什么样的金山银山容嘉宁不清楚,她只觉的这人大概是疯了,做小伏低那么多年,背地里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了,偏偏自己守着钱一分不动,也不让妻子孩子知道。有病,还病的不清。
此外,这些钱,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多人给他卖,就算他卖的人再多,也凑不出个零头。这其间必然有监守自盗,倒腾私盐的路子在那里,而且数量惊人。对应的,此番地步,没有盐场守卫将领韩峰行方便也不是绝无可能。
所以存钱的是蔡全和韩峰?分赃不匀导致蔡全暴毙?
不可能。韩峰代表的丞相府是士族势力的龙头,蔡全只有配合顺从的份儿,根本不得反抗。况且凭借韩家的洗钱手段,何至于将钱存在充斥着不安分因素的黑市钱庄,直接一口喝下还不简单。
那么钱是蔡全自己背着韩家又扒拉的一层?被抓包,然后被杀?
那他可真是有胆又有病,而且十几年如一日地干着他的“大业”。
此外,取走钱的是韩峰吗?天策府的运粮使张士开的死与蔡全撞上,又是否纯属巧合?
这二人都是管理辎重运送的,又几乎同时死去,还都是暴毙,真是想不联系起来都很难。可他们一个是太师党,一个是丞相党,都死绝了,能是谁干的?
就她这个公认的太师党看来,似乎丞相党值得谴责,这两人死去,不仅导致太师布局的战争中途粮草供应出现间断,还因为死掉了自家人而免于直接的怀疑,并且死去的蔡全本质上算不得什么核心人物,又背叛他们私自聚敛财富……实在是一箭三雕。
但从她上次截杀周胜,自周胜所写的密信了解,丞相一党似乎并没有杀害蔡全的意图,甚至对于他的死暴跳如雷,认为他们在盐场的利益遭到了觊觎,并猜测前线战事早已崩盘,运粮使的死只是个借口,类似于他们牺牲蔡全的手法,是太师推出去承担战败和抵消蔡全死亡的工具。
一团乱麻。容嘉宁抱头,此番揪斗简直与她来到大宁之后与韩峰的矛盾演变一模一样。双方恩怨已深,疯狂地撕咬报复着对方,却根本不做他想。这种不理智的感觉让人觉得胆寒。
思虑至深,邹平的话又重新回荡在脑海里:属下怀疑,我们被盯上了,有人在暗处窥伺,并且不是韩峰,这种感觉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强烈……
是啊,如果暂时放下丞相一党玩花样这一既定想法,猜测暗处真的有这么一个“第三人”呢?
邹平抢夺冯懿时,明明大理寺的护卫也在,双方混乱之际另一支队伍插入,这时候他们觉得是大理寺的救兵,那么大理寺又会不会觉得是她容嘉宁的后手呢?当然会,不然那个愚蠢的宋大人怎么会派人来打探冯懿的下落。由此可见,冯懿多半是不在他们手里了。
那个盐场造谣者,如果真是韩峰安排的,他为什么用盐场根本没有记录的人?那是外人啊,万一真的被逼和容嘉宁对簿公堂,他如何解释此人的出现和供词的可信?况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