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清宁之貌,纵使只说得佛祖二字,你们不愿?”白面紫衣少年轻哼一声,问道。
“这…”几个少年面露难色,当真深思起来。
一边是鱼水之欢,一边又是罗敷之貌。
不能两全,实乃遗憾。
正叹惋时,忽见姹紫嫣红中,一道青绿瘦影从廊头款款行来。
楼下有一道风雨长廊,为清竹阁必经之地,此时廊畔花繁叶茂,桃花零落翻转,茂竹枝叶扶苏,沿途栽种的杜鹃花,正花团锦簇。
春三月,花满枝,少女步履轻缓,仪态端方,平静地行走在花间。
玉面花容,眉眼微凝,远山淡水般的愁绪盈在她的眉间,面未敷粉,唇未点脂,却不显憔悴,反添几分清冷。
行过时,只是淡淡抬眼,匆匆一瞥。
转眼之处,只余一抹朦朦绿影,消失在廊尾,融入百花之中。
“天女临凡?”
长久沉寂后,一少年惊叹。
“虽则眉眼相似,但沈清宁若春日牡丹,此女则若秋后枯荷,别有一番滋味。”
“当真不俗。”
几个楞头小子连连惊叹,沈风亭心下自得,本来对这个二姐没甚在意,如今她赢得好友盛赞。
他亦觉得脸上增光,心下对这个二姐多了几分亲近,瞥见一旁好友仍在发呆,他推了紫衣少年一把,讥笑道:“瞧瞧,我二姐把长恩魂都勾走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讥讽,而平日里话最多的少年郎,却直愣愣盯着佳人芳影消失处,久久不能回神。
紫衣白面的少年,正是梁长恩,过了许久,才如梦初醒一般,喃喃道:“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
“真痴了,”沈风亭见他这失魂相,心下愈发得意。
语气高扬,轻摇玉扇道:“既见了我二姐,你们便赶紧回罢,我得去清竹阁了。”
清竹阁以修竹为美,竹叶掩映之下有一亭,沈妤远远便看见母亲王氏与赵姨娘的身影,正闲坐一处。
陈婆见她来,朝里面报了声:“二小姐到了。”
王氏全身一抖,斟茶的手有些微颤。
沈妤眼中染了几分冷意,她的母亲还是那般习性,面对不愿亲近之人,总是做一副忙碌状。
敛尽冷光,柔声道:“问娘,姨娘安。”
王氏圆润的脸上添了几分浅薄笑意,启唇几次,似要做一些母女情深的戏,却终究没演出来,只抬手整了整耳边碎发。
赵姨娘见此,伸手拉过沈妤的手,叹道:“快些坐下罢,妤儿真一副好模样。”
沈妤唇角牵笑,选了个中间位置坐下,看了一眼赵姨娘隆起的肚子,道:“婉妹妹呢?”
“她呀,昨夜吹了风,在后院歇着呢,”赵姨娘清丽的脸上颇有些责怪,对一旁的丫鬟道,“去将三小姐喊来。”
“等开宴再喊罢。”沈妤止住,心下有一番思量,沈婉与明月楼的二公子有情,看来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还是不要打搅,以免漏了风声。
二人又闲话起来。
赵姨娘本是渔家女,父亲靠撑船为生,自幼与外人打交道,因此很会聊天。
一边说着话,一边也在观察沈妤,本以为她常年修行,应是个话少娴静之人,不料竟这般健谈。
想到这,她又睨了一旁闷着的王氏,心叹,若不是这与沈清宁一般的模样,她还真不相信沈妤与王氏是亲生母女。
平日王氏对沈清宁和沈风亭可是疼爱非常,缘何到了这老二身上就如此冷淡?
难道这老二真是寤生子?
“大小姐还未到?”
这是王氏第三次问这句话,沈妤唇角笑意更盛,转头直直看着她:“娘若是等得着急,不若出去走走,免得急坏了身子。”
她语气轻缓柔和,叫人听了,却莫名有几分嘲谑。
王氏眼神躲闪,面上露出局促的笑容,又替自己斟了杯茶。
亭外响起脚步声,几人回身望去,沈清宁一身白衣,款款走来。
王氏似遇到救星一般,立马迎了出去,拉起她的手,抬手为她拨了拨散乱的额发,解脱一般叹了声:“可算来了。”
沈清宁自然地接受母亲的爱抚,美目在看见沈妤后,惊喜地睁大,声音清甜:“妹妹,路上可累着了?”
她一边问,一边提步而来。
沈妤应了一声,唇角亦牵起一抹笑,摇了摇头。
对于大多数人,沈妤知晓自己该爱该恨,但对于沈清宁,她思量不清。
因为她,自己受尽委屈,是该恨她的,但就不爱了吗?
上一世,沈清宁自戕之时,曾为自己求情。
还有那一剑。
她至今不确定,谢临寒那未落下的剑究竟是否因为沈清宁,毕竟听说……他对她曾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