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宁氏的酒也是她怀念塞北的一个重要原因,往常因着东方先生的原因,她不敢在将军府上喝酒,只要一喝酒,就东方先生那鼻子,第二日她是要被先生罚抄的。
如今先生不在塞北,她还不得趁此机会多饮几杯?
一旁的蒋先生一杯酒喝尽,犹豫着开口,“其实还有一桩事。”
杨沫一顿,疑惑道:“什么事?”
蒋先生道:“林珏同我说,先前京城刺杀案发生的前两个月前,朔方城中曾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他怀疑是有塞外的人混进了城中,只是那段时间里他们并没察觉城中有陌生的胡人。”
酒液被缓缓倒入杯中,杨沫下意识地想到了先前来寻蒋先生的那两个想加入他们商队的打手,和蒋先生视线对上时,杨沫瞬间明白她也想到了那两个人。
原本他们还有些怀疑,京城那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幕后之人出于什么原因做的那桩事情,把所有能拉下水的人都一道拉下了水,如今倒突然明朗起来。
能在大周的京城做下刺杀突厥使臣的事情,若是此事真是混进塞北的那群人做的,这桩事就得是北戎背下了。
蒋先生又道:“原本林珏还不敢确定混进朔方城的到底是北戎还是突厥的人,为此他和东方先生还想了不少办法确定那些人到底哪一方的人,直到他回京之后得知了刺杀案的事情。”
“不过他也说了,在事情没有万全的证据之前,他也不能保证此事一定是北戎那方做下的。”
杨沫思索了片刻:“既然如此,那老于那单北戎的商货就显得更奇怪了,难不成真是有胡商想在朔方城进货但又不知北戎军方的动作?”
杨沫觉得这个可能实在是概率太小,北戎和大周不和他们这些边关的人一向是最清楚的,在此地进货是有极大可能被拒绝的。
“又或是刺杀案并非是北戎人所做?”
蒋先生道:“他们未必不清楚,你若是觉得奇怪,明日便同我一道去寻林珏问一问。”
杨沫应道:“也可。”
杨沫只觉这些胡人的脑回路着实有些奇怪,若真是他们在大周地界做下了刺杀突厥使臣之事,但又把通关的玉牌留在老于那处,难不成是真不怕引狼入室?
抿了一口酒,如今她们倒也不能完全确定刺杀就是北戎做的,想起先前在青州看见的北戎人,只觉越发迷惑,那些人是从何处,又是何时混进关内的。
她大概真的得去校场走一遭了。
杨沫还在思索着蒋先生话中的各种可能,蒋先生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将沈大人带来此处,是已经放下了?”
虽然蒋先生不知道杨沫过去的事情,但是先前在京城的一切,杨沫和沈书过去相识这件事情,还是很明显的。
杨沫听见蒋先生突然岔开的话题,呆了一瞬,随后抠了抠手中那盏无辜的杯盏:“……并非我将他带来此处,是他非要跟来。”
蒋先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吐出了两个字:“是吗?”
杨沫突然想起白日里沈书说的那番话,若是明日去校场,把他带上也并非不可……
一双素白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后杨沫就瞧见蒋先生冲她勾唇笑了笑,喝掉了杯中酒:“我便先走了,你若是想早些去,明日辰时,可别赖床。”
杨沫笑了一声道:“你若是想早些去,我自然配合。”
先前喝下的酒逐渐返了上来,杨沫觉着面上微微有些发烫,但还未到远远失去理智的地步,她瞧见蒋先生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半是娇嗔半是恼怒,她从来不曾见过蒋先生露出那样的情绪。
杨沫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房门被打开,门外的寒风从外头裹挟着松木的清香,吹的烛火晃了半晃,她脸上的热度也微微散去。
她拎起酒盏给自己倒酒,将这坛子酒喝完她就去睡,什么劳什子的信件,等明日再说。
只是杨沫将酒坛翻了个倒转,里头依旧半滴酒没有漏出来,她猛地起身冲到了门口:“你将我的酒喝完了?!!”
回应她的只有风里吹回来的蒋先生的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