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点头,把瓷碗转过去给了程书书,又往她的茶杯里添了些茶水,才起身离开。
程书书看着走出去的儿子,身上合身的衣袍宽大了些,是瘦了些,她这个当娘的怎么会看不出儿子眼底的情窦初开,原本她也很钟意迟鸢,就怕郎有情,妾无意,她早已看出迟鸢心里并无儿女情长,更多的是家国百姓,可她这个做娘的总得替儿子争取一下是吧,除却她的身份,她一身侠肝义胆和未遇到陛下之前的自己一样,在马背上肆意张扬,可自己又比不过她,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在马背上可以剿匪的女子,也能静坐书画,总角之年进宫学,回去又要习武学书,想必做迟家的女儿,她也很累吧。
防疫病的药物种类繁多,药库一时间无法集齐那么多药材,迟鸢又去了药商处购买,未曾想长安各药商告诉她,药材中所需要的檗皮被外商大量收购了,本就稀少的药材现在各处都很少了,自己所有的存量很少,只能在各药房慢慢收集。
这一消息就连程简也没有办法,他名下药堂可用药材已经所剩无几了,还要留一些给百姓们看病,能拿出来的已经拿出来了,短短三天,又如何筹集到数十万百姓要用的檗皮,大水退后,大疫频发,西北方和北方因冬长,原本三四月可以割的檗皮,延迟到了六月,未曾想遇上了大旱,割了檗皮,檗皮树因天干就死了不少,晒干的量又不多,还被外商在上个月买走了大部分。
饶是迟鸢在愚笨,她也猜到了这件事的原因,要么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要么就是猜到了会缺防疫病的药材,高价倒卖,而檗皮又是防疫药材中缺一不可的,能用的替代品要么与其他药材相克,要么毒性太大,她不敢赌,也不能赌,只能等那人现身。
一连两天,除了在近郊各县寻找药材,又暗中派人去查了收购檗皮的外商,一筹莫展的时候,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长福酒楼
迟鸢坐在雅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等着来人的造访,昨夜有人往迟府送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八月初一未时,长福酒楼,独身一人。”
从午时一直等到了未时,除了添茶倒水的小厮,再也没见过其他人,迟鸢滴水未进,看着小厮弓着腰把凉了得茶水换了又换,等到未时,看着准备转身出去的小厮,便叫住了他,“公子还要等到何时才亮明身份,迟某可是独身一人来赴约的。”
那小厮停住的脚步,把门合上以后,坐在迟鸢对面,给自己到了一杯茶,“迟小姐尽管放心,茶水里并未下毒,想问迟小姐如何知道是我,迟小姐可并未正眼看过我,”说着小厮便拿出手帕把脸上的塑面给擦掉了,迟鸢并不意外,抬眼便看见了穿着小厮衣服却依旧高冷倨傲的齐济川。
“从进酒楼便察觉到了,殿下的眼神太过有意,上茶水的时候步履轻轻,转身却又带着一股冷梅香,酒楼店小二又怎会特意小杯倒茶,询问客数的时候没有询问时间,也不让厨房备菜,也没有询问茶点忌口,殿下没有看过长福酒楼的店小二如何做的,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做,迟鸢只是好奇,殿下竟如此只手通天,从守卫森严的宫里易容出来,”迟鸢看着齐济川的眼神带着些许敌意和戒备。
齐济川却笑了笑,“是济川疏忽了,竟让迟小姐察觉那么久了,出宫之法,事在人为,就不便告知了。”
迟鸢却不与他客套,直截了当的问他,“殿下好大一盘棋,许了什么诺让陛下允你自由,不仅算计的陛下,就连我也算计了,当真小看殿下了。”
“迟小姐过誉了,济川不过是谋一条活路而已,恰好迟小姐和陛下也在我的生路里而已,”面对迟鸢夹枪带棒的讽刺,齐济川依旧面不改色的喝着茶,自顾自的给自己添茶。
“那殿下约迟鸢所为何事?”迟鸢看着他的眼神依旧不带一丝情绪。
“济川当然是,为了解迟小姐燃眉之忧,与迟小姐有一桩生意要谈,”齐济川依旧眉眼带笑,仿佛运筹帷幄之中。
“殿下觉得,一些檗皮就能让迟鸢答应吗,还是殿下觉得笼中兽与赏乐人有谈判的资格?”迟鸢冷笑一声戳穿了齐济川的小心思,她平生最讨厌有人威胁算计她了。
齐济川也不生气,“不止如此,除了檗皮还有足够的粮食,以及济川能让迟小姐获得自由。”
“哈哈,可笑,恐怕殿下的探子还不知道,粮食,我大周有的是,自由?迟鸢从未被束缚,何来获得自由一说?”迟鸢冷笑两声,看着这个自己曾觉得他可怜,给他送过许多东西的齐济川,如今怜悯变成了淡漠。
齐济川听着迟鸢略带嘲讽的笑,依旧不动声色,只当她是不喜被人威胁,便淡淡开口道,“济川可以让陛下收回成命,让你不做大周的太子妃,依旧是迟家的女儿。”
迟鸢笑了一下,微微摇头,“殿下凭什么觉得我迟鸢不愿意做那大周太子妃,即使做了大周太子妃,我迟鸢依旧是迟家的女儿,就凭殿下与迟鸢寥寥无几的见面次数,还是从他人口中听说的,殿下未免有些太过于自信了。”
齐济川有些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