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立于风口,她这身子本就是受不住,便让风雷同风驰送她先回去了。”蒙溯说着自然,兄长之于妹妹的疼爱油然而起,只当事人心觉好笑。
“韩某听闻昨夜里北定王于私邸遭了刺,身子可是无恙?”秦寒息又是开口,话锋毫无预兆地转在了蒙溯身上,经他此话,方才缓和的局面势必会再度紧张起来。
“多谢大人关心,溯无碍。”
彼此之间的暗流,盘桓而生,拉扯着还未结痂的伤口,血红淋漓,显露于疮痍之下而立于心尖之上的,是灼灼的底线。究竟能退到哪步,惟他二人心知肚明。
“遇刺?”
“殿下竟不知?”一出戏中戏,谁也不差谁半分,只看谁更不要面皮些。
“想必是北定王殿下怕您担忧,未告知实情,韩某多嘴了。”
蒙彦昇为主,秦寒息为客,二人原本并行于众人之首。往后才是蒙湛同蒙溯二人,分立一左一右。再后便是其余诸皇子及一众将领。也不知是从何时起,秦寒息竟有意无意地落后几步,到说这话时已同蒙溯并列在了一处。
“这帮贼人竟于光天化日之下地闯入亲王府邸,刺杀皇亲贵胄?”
“骇人听闻,律法何在?···”
身后众人的议论声一时高起,不偏不倚正好传入蒙彦昇耳中。
“诸位说得不差,依据我们大乾的律法,确是当诛九族的大罪。”秦寒息偏头看似随意一瞥,却是对向了蒙溯。
“是啊,刺杀他秦寒息,确是当诛九族的大罪。”目光相交的刹那,蒙溯知他意欲何为,不禁生出了些看白戏的念头。
“既是来陪你赴险,被暗杀不该最是寻常。”眼前那副逢场作戏的面孔与昨夜的淡然卓绝相交叠,也当真只是他秦寒息了。看着不染纤尘,实则最是睚眦必报,这才过了一宿,便要煞有介事地将那些事摆上台面去。
“歹人如斯,不严处不足以安民心,于我南诏也当是如此。”蒙彦昇面上震怒,嗓音却是异常得低沉,“父四族,母三族连同妻二族,凡九族以内,一个都逃不了。”
最后五字陡然加重,别有深意。
秦寒息脚下的步子未慢,目光已回视而去。那双入画的眉眼,正映着漫山的桃李烂漫,遍野的杨柳风轻。长衫蹁跹舒卷,却如同无形的屏障,阻隔于蒙彦昇同蒙溯之间,岿然成山。用温柔矫饰的杀意,向来教人如沐春风。
“大好的日子先不说这些打打杀杀的。尹都督方说的‘高台观操训’,这便引我们前去罢。”对峙中,蒙彦昇先一步收回了目光,只见他若无其事罢手笑了笑,仿佛之前的种种只是闲话家常了一番。
“得令。”
尹锋领诸人并一处落座,比之在场诸人,他的身份无疑最为尴尬,只他不这般认为。在同蒙溯与秦寒息互换了个眼神之后,他竟也随着落了坐,神色清明坦然,全无半点如坐针毡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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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皆已准备妥当,我们明日便可启程。”
秦寒意将手中的纸条一折,置于烛火上,转眼烧为灰烬,“在那之前,我须回趟吴国。”
“可洛阳那头的情况···不容乐观。”来人正是此番随行的暗卫韩祈阳,听闻秦寒息如是说道,神色端的一紧。
“我已传信无阳。”提笔蘸墨,一列小字已如行云流水,飞扬而下,“明日起他便会对外宣称病愈,该往来的人,一个不落,尤其是恒王。”
韩祈阳闻言,不由暗吸了一口气,心说这一招棋着实是冒险了。
“冒险?”秦寒息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收了笔淡淡问道,案上那半个巴掌大小的纸片之上,只赫然书着“同去与否”四字。
“公子恕罪。”
韩祈阳收了神,连忙躬身一揖,如实应下。
“交与她。”
秦寒息卷了纸片,目光已看向了旁处,毫无怪罪之意。窗外月色皎皎,星汉熠熠,仿若昨夜里的一袭白衣,风姿绝世已出物外。
她既引他遇袭,又如此大张旗鼓地现身于栖云楼,是以此行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那一场舞,难道真的只是她筹谋中的一步?
“既有人急进中兵,我们不冒险怕是不成。”秦寒息的笑意来得极浅薄,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却于月下烛前晕了开去。
“可是蒙九王爷算计了我们?”韩祈阳不愧自小跟随秦寒意左右,当真是个绝顶机敏的人精,立马便知那纸条该递与谁,更知秦寒息指代的又是谁。
“我倒希望她算计我。”
这女人,从头至尾连句话都没给他安排,到底还是忌惮他。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韩祈阳更是愕然,“可属下见公子未有丝毫的恼怒,看着反倒甚是愉悦,属下已有许久未见公子笑了···”剩下的话就此断在了秦寒息徐徐瞥来的目光之中。
风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