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她是谁?”
秦寒息一字一顿道,话音未落,蒋煜已觉有股无形的冲力直扑面门而来。
“他?”蒋家世代公侯,蒋煜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模样,倒是与生俱来的,只不过这一刻待他感受到那幂篱之下的怒意时,再怎么强撑到底是落了下风。
秦寒息的身量高他半头,蒋煜迫使自己抬头迎向那道分外凌厉的视线,虽仍是笑着,嘴角却已发僵,“我不管他是谁,该有的规矩一点儿不能少,若非如此,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这大都撒野。”
此话分明另有所指,朱仪等三人闻之,无不敛了笑意,神色森然,唯有秦寒息,语气依旧淡漠,“若本王不让呢?”
“呵,世子殿下您不该不知,陛下啊,他现在不是很待见你们吴国。您瞧瞧这是哪?大都!可不是你们的国都金陵,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我劝您还是少操心为好···”
“不待见?”秦寒息冷笑一声,嗓音更是低沉,却话锋一转道,“所以,她,你待如何?”
“他?”那人轻蔑一笑,神色又复先前的蛮横张狂,“一只瞎了眼挡道的狗,五马分尸都是便宜他了···”
“你···你要如何?”
话还没说完,却见秦寒息已将怀中的蒙溯交于朱仪,此刻,蒋煜只觉阴影渐近,瞬时自脚面直逼到了胸前,可对方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步一步,看似气定神闲,而通体迸出的寒意,竟于这融融春日里令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得不颤栗着地向后退去。
“我只说一遍,她是本王的人。”
实则,诸如蒋煜这般公侯之子也可称做世子,可仅有亲王与藩王膝下的欲袭王爵的世子才可自称本王,其余皆是公子。这同女公子又有不同,但凡郡主不论嫡庶世人皆要尊一声女公子,王这一字用之需谨慎,便是那州郡王之子也不能僭越。如此,身份高下立判。
“你···你疯了!你想杀我?”蒋煜听他此话,已知大事不妙。又见其指下有锋芒初露···
霜州出鞘,九州霜降。
“即···即便你是未来的吴王又如何?你们吴国迟早要完蛋,你现在拿剑指着的可是开国一等侯的独子···”汗水滑落鼻尖,他顾不得抬手擦去,破口囔囔着,已然慌不择言。
“是啊,大可不必···”黑影霎时定格在了面前,只听铿的一声,霜州竟入了鞘,蒋煜见状,悬着的心方是落下,却顿觉腰侧一空,那柄曾花费重金打造的配剑,此刻正不偏不倚地对准在了自己颈侧。
“杀你,焉用得我吴国重器?”
瞳孔猛然一缩间寒光起落,不待蒋煜张口,鲜血于顷刻之下喷溅一地,扭曲着注入剑身精细的纹路,将镶嵌于其上的玉石珠宝一并覆没。
周身的繁华喧闹如同定格,直至“嘭”的一声重响惊醒众人,见只见地上那成了型的血泊勃然绽放如牡丹,将那身雍容华贵的绫罗绸缎浸透,圆睁的双目不曾闭上,正赫然映着烟火红尘中那一袭远去的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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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煜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只是少伦不明白,公子为何会选择在方才动手。”
陆白辰的心思是三人中最为缜密的,秦寒息于日升时的作为确实有诸多存疑,他会如此发问,也不称奇。
“你该去问她。”
秦寒息只说了这一句,三人自然是不解其意,却见他们的公子正斟壶饮茶,一派胸有丘壑的寻常模样,便也不再多问。
“只是她···”
她是谁?
时过正午,日头直射秦寒息一行所下榻的四方馆,晒得众人都有些犯困,偏这时,隐约听得内室传出了些声响。
“哎···你们都别看我啊···”
“我只记得他们给我下了点药,毒瞎了眼,现今看来,怕是还不大解气,又顺手把我扔在了这上阳道的车轮底下,嘶,头疼得紧···”
待四人循声进到内室,便见蒙溯神色闲逸地半躺在床榻之上,一手端盆,一手捏着“一口酥”正要往嘴里送,仿若缠于其大臂,前腹,后背等处的绷带都形同虚设。
“昏睡了许久,饿得慌···”
蒙溯见故,忙合上眼只透了条缝,见四人将目光转而聚在她那同样缠足了厚厚绷带的手上,当即一声讪笑,攥在手中的“一口酥”应声落回到了盆里。
“这便好了?”秦寒息甫一开口,原本为春风吹困了的众人霎时打了个冷战,蒙溯笑得更是如鲠在喉,她默默地掸了掸寒气,张嘴已是惯常的口气,“恐怕不大好···”
这话说得倒是实在,只见她那原本秀气的眉眼照旧是青黑一片,肿胀得厉害,碎发乱糟糟地糊在额前,眼周还斑驳地残留了些许黄色的药渍,像是强行将覆眼的纱布卸下,还未来得及做出收拾。
话音刚落,蒙溯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装模做样地朝那床头摸索了两下,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