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的东西都是些便于携带的干果熟食类,是暗卫从别处买过来的,还有几壶好酒,一切从简却不失郑重。
灵依自从上次没忍住吃了东西之后,她现在也不辟谷了,反而食欲很好,只是坚持不肯饮酒。
魏恒和楚琊是活跃气氛组,一边热情地说着感谢两位姑娘的话,一边互相吹牛回忆往昔,当然这背后也是有目的的。
眼下妖魔四起,就连周帝都在四处邀请修行者入宫了,他们殿下自然也需要。
两位姑娘本事好,修为比他们见过的其他修仙者高多了,而且她们背后也有门派。要是运气好她们恰好在门派中有话语权,可不得费心讨好。
两个将军真的非常努力搞事业拉拢她们了,就连灵依这个害怕凡人的,经过多日相处和共同作战,也被忽悠到了,十句话会搭那么两三句。
葭葭处在其中,却一点心情都没有。她平时明明那么喜欢吃,此刻看着眼前的食物,竟然没有胃口。
只见宁承熙微笑自如向她敬酒,葭葭突然站起来,“喝这么少有什么意思?宁公子,不如咱们来拼酒。”
说着,她抬起酒壶倒了一碗,推到宁承熙面前。
魏恒和楚琊有点喝高了,此时在起哄,纷纷称赞葭葭姑娘豪爽。
灵依绝不同意:“师姐,你什么时候喝过酒啊?万一醉了怎么办?”
葭葭其实心里也没底,但她看着宁承熙实在太憋屈了,也不知是她自己憋屈还是替宁承熙憋屈,只想把他灌醉让他把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
宁承熙看了看她,并不推辞喝了葭葭倒的酒,随即笑道:“不如姑娘与我出去喝吧?我总觉得,姑娘有些话想对我说。”
两人到了小院外面的草坡散步,葭葭走在前面,宁承熙提着一壶酒走在后面。
走了一段时间,葭葭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着他:“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宁承熙一愣,“为何?”
葭葭不觉得难为情,她只是心情很复杂,话说得很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那天我真的不应该跟你说那些话。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放了翊儿……”
宁承熙听此却是笑了下,似乎根本不介意这件事:“要信任一个人本就是件不易之事,葭葭姑娘的立场我也理解。你说的话,并不会让我难过,所以不必感到抱歉。”
“我放走那位公主也并不是因为姑娘劝我,而是我本身也想这么做。”
“正如你所说,她的遭遇已经够惨了。她变得更凄惨我也不会多快意几分,反倒觉得,真为她感到悲哀。”
宁承熙随便找了块地坐下来,放下两只酒杯倒满,自己先喝了:“这个世上的人等级分明,但无论女子尊贵还是卑贱,都只是工具罢了。”
“我的确不屑于利用女子去换取利益,可我还是做了,便遵守承诺,让她活着回去,也算是不亏不欠。”
只是今天被说了一顿,回去还得被王叔骂一顿,让他有点惆怅罢了。
葭葭被噎住了,想了想坐在他身边喝了酒,有些犹豫道:“你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你是王后之子,最正统的贵胄,却能共情女子在这世道的不易,真的很难得。”
“那是因为,”宁承熙突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喉咙动了动,似是想要压下一些话。
但他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
“曾经遇到过一个美好的姑娘。”
微风吹过滚烫的面颊,其实这个充满妖魔的世界空气很一般,但对于在现代吸惯了雾霾的葭葭来说还挺新鲜。
她抱着腿默默平复了一会儿心绪,突然又想起什么般愤愤不平:“那今日他们俩这么逼迫你,你就不郁闷吗?”
宁承熙听这话更觉得疑惑了,他自嘲道:“两位将军说的是实话,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葭葭的心立即像被泼了一盆凉水般,重新冷了回来。
她不懂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磨得一点气性都没有。
怪不得时间线跳到六年后,她每次看着宁承熙,都觉得他周身的气质沉闷得很,还不如刚家破人亡那时候,会笑会怒会伤心。
宁承熙自顾自道:“我少时修佛法,如今修道法。道家说自然无为,佛家言清净便得大自在,也许正是如此,我与王叔还有他们期望的复国君主不一样。”
“我从未习过帝王之术,直到国破家亡那天,父王都未曾给我定封号。”
宁氏皇族还在的时候,他不是王爷,更不是太子,自我感觉要被幽禁在寺庙里过一辈子了。
亡国那天,当时他已经准备好匕首殉国了,他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他救走,为什么不让他死在那里?
现在他的处境,难道就是父王母后想看到的?少时得不到偏爱,他们死后自己却成了复国唯一的希望。
宁承熙想不通,可过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