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可饶你一命。”
陆令遥这具躯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再失去手中的冥河凶刃,一时落了下风,她深深喘息了片刻,竟身子一软,半伏在地吐出血来。
萧炽脸色一白,勉力止住了上前搀扶的手。
她本就重伤难愈,还被这不知底细的魔头趁机夺舍,也不知将底子伤到了何种地步。
剑风突起,陆令遥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眼前忽地一亮,仿佛水波盈盈纵横,颈间却是一阵刺骨的凉意。
她望向萧炽怒气滔天的眼,一瞬间恍惚不已,竟低低地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把剑还有指向她的一日。
还真是柄养不熟的东西。
陆令遥握住近在咫尺的剑刃,腥红的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她神色几许疯魔,盯着染红的剑尖,自言自语道:“我不是她?那我是谁?”
“那我是谁!”
她猝然抬眸,一双眼中恨恨含泪,声嘶力竭。
“如果心魔不是我,那我又是谁,你说啊!”
萧炽持剑的手猛然一颤,本离了几寸的寒刃却被她猛地一拉,他回手不及,竟真的被她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来。
“铮——”碧虚剑脱了手,刺入地面。
萧炽摁住她自伤的手,气得浑身发抖,“你要是再敢伤她,我必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陆令遥唇角一勾,绽开一个肆意的笑,“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她的心魔,你要我魂飞魄散,你的心上人也休想好过!”
她指尖蘸了蘸颈上的血,在唇间轻点,似乎将萧炽的双瞳当成了一面黑色的镜子,全然不顾他眼底腾腾的杀意,旁若无人装点起来。
唇上染了星星点点的血,渐渐染红了惨白的底色,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乍一眼看去,仿佛才做好的纸偶,只来得及上色了唇。
萧炽牙关紧咬,片刻后冷笑了一声。
“心魔?”
这孤魂野鬼还妄想骗他。
阿遥即便真生了心魔,也不会对一稚童下手,更何况......
以她的心性,绝无入魔的可能。
“你不信?”陆令遥捂着心口闷咳几下,眼底的红意稍稍减退,心绪似乎终于平静了几分。
她微微仰头,一滴泪倏然落下,哑声问道:“你是不信她会生心魔,还是......”
“无论是非,你都要护着她呢?”
萧炽皱了皱眉,似是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什么是非?”他不解反问道:“她就算成了魔,也不会杀不当杀之人。”
“不会有是与非。”他使出的回春术有些笨拙,如窜动的火星,一点点修补着她掌心的新伤。
萧炽不合时宜地想起初遇她的时候,他从破开的踆乌渊逃走,几番周旋后被恶人重伤,在呼啸的罡风中失去神智,不知身在何方,不知归于何处,只想烧尽周身的神骨灵脉,与娄家父子同归于尽。
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救了回来。
萧炽柔和了眉眼。
“她天生就该是九天之上的神,永不堕灭。”
陆令遥怔怔半晌,神色几经变幻,癫狂与讥嘲都消失不见,最终归于一种凄然的死寂。
“呵。”
她收起那些假作的情态,沉默地垂着首,反倒更像陆令遥本人,她一把甩开萧炽,指尖摩挲着掌心刚刚愈合的新伤,冷冰冰地吩咐道:“深谷下的龛笼中有一味紫色丹药,能止住这具躯体的血,你去取来.....”
似是再也撑不住了,她话未说完便瞳孔一散,双眼紧闭,直直晕了过去。
萧炽才险险将人接到怀中,无妄山禁制忽然传来一丝细微至极的波动,如碎沙入海,滴雨落池,似乎是知晓法诀的内门弟子打开了山门,悄无声息地潜入,令人难以察觉。
可无妄山,早已经没有弟子了。
萧炽走到墙角,将灵灵扯起身,细细地拭去他颊上未干的泪痕,道:“好像有追兵来了。”
灵灵打了个哭嗝,结结巴巴问道:“那......那怎么办,你不是说这里没人能进来吗?”
“我也不知道,”萧炽摸了摸他的脑袋,塞给他一块儿糖糕,“趁上清没人发现,你快回青灵殿去罢。”
灵灵浑身一震,连哭都忘了,“你这就要赶我走啦?”
萧炽蹲下身,平视他的眼睛,笑道:“你不是害怕?”
“谁说我害怕了!”灵灵耸了耸鼻子,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我都听明白了,又不是丹霄恩将仇报要杀我。而且.....而且那人弄坏了丹霄送我的镯子,我还要找她算账呢,丹霄她承诺的好吃点心也还没给我。”
他声音越说越小,只剩下蚊蝇般的呐呐声,“我要等,等丹霄活过来了再回去。”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