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斜倚在沙发里,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搭在腿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对安室透的问话半响不应。
安室透心底一个念头闪过,蓦地一惊;从始至终,少女从没说过她的身份。他被之前的变装邮件引导做了先入为主的判断,认为少女就是白露。万一不是呢,那是否代表着组织里还有除白露之外的其他人知晓他的身份。安室透斜眼相觑,却与少女愉快欣赏他的目光相撞,刚才不露痕迹的惊疑之色想必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自己被她戏耍了!
“让我猜猜你刚刚在想什么。”她一只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换了个舒服的靠法,抿嘴嬉笑,“是白露吗?不是白露吗?是,不是?”说着说着,她双手捂着脸,呲呲呲地笑得更加放肆的同时还不忘添一句,“你就这么经不起逗吗?”
安室透一声不吭,继续拿望远镜观察她所说的那个房间,等她笑够了再说话。
“出来了。”角度不佳,安室透还是认出了此刻出现自己视线里身着白色睡衣的人是邮件照片中的黝黑男人。
沙发上的白露不改少女音色,悠然说;“他今天起得蛮早啊,看来做足准备了。”
安室透放下望远镜,拉紧窗帘。坐到沙发另一侧边,想起那几个陌生号码,问:“你到底有几个手机?”
“你猜。”白露回道。
安室透目光别过她浓情蜜意的双眸——那种眼神,他膈应。
白露在安室透僵硬的脸庞冰冷的态度下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换回她以往舒缓慵懒的语调肯定地说:“你知道吧。”
安室透正想问,白露接着说:“今年3月3日仙台警方截获了一批军火,并逮捕了几十名军火贩子。”
“知道。”安室透简短的回答中不掩振奋之色。
这件事震惊日本,安室透怎会不知。整个三月,全国所有报纸新闻电视媒体都是关于此事的报导。在普通国民眼中,安全系数高的日本发生这种暗火交易是不可思议的,那段时间许多人惶惶不安;而令民众不安的原因是有媒体报导了逮捕过程中有两名军火贩子逃掉了,还有甚者说军火并未全部截获,一波一波的流言甚嚣尘上。最后警方出面说明情况,并对国民做了一系列安抚措施才将民情稳定下来。
虽然安室透在组织中获得了Bourbon的代号,但始终都无法进入组织核心中枢;军火这类机密重大的交易他也无法插手,他是后来暗中调查才知道交易方里有Gin和Vodka,媒体报导中逃掉的两名嫌犯就是他俩。如今,白露在这时提此事,安室透将收集到的信息再重新捋一遍,疑惑便明了。
“你在找另一半军火。”安室透说。
警方在记者会上说明事实,斥责恶意造谣的媒体。据安室透所查,那些所谓的流言都是真的,而有些善意的谎言却又不得不说。
白露不答,徐徐说着:“这事不归我管,可Gin找上了我。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大跳哇。这道上抢货火拼黑吃黑的事见多了,不足为奇;可为了报复把手伸到另一个领域又将消息洒给警察就太可耻了。你知道吗?Gin知道有人做局时,他的脸就跟焦炭一个颜色了,他跟Vodka逃得很狼狈呢。”回忆起狼狈出逃的两人,白露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找到了另一批货,也找到了给那场交易挖坑的人。”安室透总结她的调查结果,顿了顿,又说,“年初的事查到年尾,你做事效率不会这么低吧?中途有其他事,耽搁了。”安室透肯定地说白露暗查中途有事绊脚的理由,是因为他有个大胆的推测。
安室透几次在Vermouth处有意无意提过大小姐,他从Vermouth给出的信息中猜测,白露的真实来历在组织里恐怕只有她的养父母知道。白露替他隐瞒身份不拆穿又帮着他渡过Gin的关卡,他不相信天上会掉这么便宜的馅儿饼。如果,他的推测正确,那白露的这些行动和对他的态度就能解释得通了。
组织里身份重的成员大多有私属,只要能做实事BOSS根本不管这些虾兵蟹将。白氏夫妇在组织里也是举足轻重的科研人员,自然也织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关系网。白露有可能是他们第一个实验对象;但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他们需要实验体,碍于身份又不能亲自动手接洽,就得有中间人帮他们寻觅筛选;如果白露是第一个实验体,那受白氏夫妇资金相助从而开起进口建材公司常有货物来往的水原夫妇就是最佳中间人选。虽然从古自今各地均有孩童失踪案件;但自白氏夫妇购白露起之后十几年间半岁到五岁的孩童失踪案尤其多,水原家火灾之后,这类数据又有了明显的下降。对于白氏夫妇的实验,组织高层人员肯定是知道的,与利益相关又有实质性的进展,不会有人过多干涉实验体的来源。
可白露又有什么特别,白氏夫妇要以弃婴的借由隐瞒她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