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陆鹤跟在身边,随自己出行。
而韩老夫人那边,原先只预备留居三日便要出宫,却被官家以过节为由多留了几日,直到听闻皇城司来报,得知楚家姑娘退还聘礼一事,这才松了口,赐下银罗绸缎若干,以亲子之礼亲送韩老夫人离宫。
一直等候在宫门前的小厮瞥见了送韩老夫人出宫的软轿,搓了搓手哈口气快步上前,扬声道:“桂妈妈!”
他一边拽着赖在路边的马,一边向韩老夫人身边的桂妈妈打招呼,见是韩霁身边的小厮,桂妈妈略含歉意的请几位侍卫停轿,这是官家特需的恩典,按理来说送到宫门即可,孙儿派来了马车,韩老夫人乐得下轿。
桂妈妈扶老夫人上马车,车里的炭火早已熄灭了,老夫人将将坐好,就听外头的小厮禀报,“老夫人,咱们得去南水巷,郎君在那处买了新宅子,现今已不再与大老爷同住,黎园里的东西,郎君也叫人都搬了出来。”
分家了也好,只是黎园到底也住了大半辈子,骤然离开,韩老夫人忽而有几分惆怅,没想到老也老了,却不得享齐人之福,倒是霁儿与楚家姑娘那门亲事,听官家那意思怕是不会同意,韩老夫人不由叹了声气,右手拳头紧握锤向左手掌心。
韩老夫人问道:“楚姑娘现下可还在庄子里?”
小厮摇头说:“楚姑娘离开了,聘礼也托管事送到宅子里去了,郎君让人将聘礼抬进卧房,不许咱们打探。”
连聘礼都退了,看来她进宫这几日,楚家姑娘定然是受了不少委屈,这才愤然拒亲,韩老夫人微怒,冷声道:“去查查大夫人这几日可有动作,霁儿与楚家这门亲事,他们夫妻两个可没少使绊子。”
桂妈妈安慰她道:“老夫人也别太忧心了,我看楚姑娘是个清明豁达的,我记得楚宅可就在南水巷,咱们郎君这心思,楚姑娘定是能瞧见的。”
“这事儿终究是个隐患。”韩老夫人放不下心来,可除了婚事,韩霁另有一桩要事需告知与她,是以韩老夫人才刚步入韩宅,还未来得及熟悉新的住处,韩霁便从盐铁司匆忙赶回。
他今日特地告假半日,一路驱车而来,下了马车便快步跨入院中。
“祖母!”韩霁虽身着官服,不过细看之下,他两眼泛着青色,嘴角破了皮,略带青紫,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衣服显得空档,裙角上还留着一抹白墙上沾下来的墙灰。
韩老夫人回头,险些没认出来,他那风光霁月的孙儿,竟然如此狼狈,“你……你这是?”
韩霁上前行礼,他不好言明自己这身是刻意为之,遂赶紧拍了拍裙角上的墙灰,引老夫人进屋详谈。
才刚进屋,韩霁便将门合上,甩开衣摆跪于门前,他先是在韩老夫人的疑惑中俯身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慢慢道出来意,“孙儿不孝,自作主张办下三件大事,其一贸然与大伯分家,未曾事先告知祖母。”
韩老夫人上前扶他,“你早该如此,如今另置了宅院,还能念着祖母,祖母已然心慰。”
韩霁不愿起身,挣了挣继续道:“其二……有负祖母期愿,断了与楚家的亲事。”
竟是自家孙儿先开的口?还未问过那日官家召见于他,对霁儿这门婚事,究竟是何态度,韩老夫人略一愣,“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祖母这便去楚家……”
韩老夫人还未来得及说完,被韩霁拦住了后头的话,他摇了摇头,向老夫人再次叩首,额头在地面碰出沉闷的响声,他缓缓抬起身子,良久,他道:“此事我与楚姑娘商议过,为保两家安定,暂且不论婚事,只是孙儿要说的还有最后一桩。”
这一件,比之前两件事来说,最为关键。
“我已应下方伯父的提议,暗中搜集太子罪证,助其另择储君。”
朝中最为忌讳的便是党派之争,尤其涉及皇权威仪,另择储君怎可任性为之,事关国事,这话就像一道惊雷当空劈下,韩老夫人心神猛地一颤,身形晃了晃,她虚扶住韩霁的那双手,忽而脱力般地垂下,张了张口,难以置信道:“你可是仔细思量过,此事绝非儿戏,若行差踏错一步,便是祖母也难救你性命。”
“朝廷如此,陈腐之至,孙儿想尽力一试。”
韩老夫人捂着心口,顿觉有些难以呼吸,伸手胡乱的抓了两把,扶住一把圈椅的椅背,勉强稳住虚力的身子,“储君之事岂容你随意掺合。”
“祖母……”
“你怎会有如此念头,”韩老夫人抬手在韩霁肩膀狠狠锤下,将他推了推,“祖母疼惜你,绝非是叫你拿着性命去搏,官家向来多疑,你竟搅和到党争之中,叫我如何安心呐!”
“既然开局,便无退路可言,还请祖母莫要阻我,霁儿心意已决。”
心知无解,只能向前一步步试探,开弓没有回头箭,韩老夫人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难安,她是最为熟悉官家品性的人,太子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他皇家体面,他却绝不会允许旁人动摇。
韩霁扶老夫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