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捡衣披身,系带的时候还特意往那处看了一下,秋英顺他目光偷瞄一眼,意识到那地支棱出个小鼓包。
再看他那欲求不满的懊丧样,突然想笑。
“与卿共赴巫山云雨真是难乎其难!”他一本正经荤话张口就来,临走前还不忘俯身亲她一口。
人已离开秋英如释重负,翻个身仰躺回去,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此时的椽议厅,宗溯穿戴整齐跪坐于案前,宽肩蜂腰敛容正色听取局戒与肖钤的谏言,只听不言,威仪孔时王者之气呼之欲出。
谁能料想到于片刻前的内帷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入正堂立马变回那个凛若冰霜的君王。
二人拢共谏言三事儿,皆是迫在眉睫急需解决的要事。
首一,北地之战已经持续半月有余,战况有序推进,陆续占领边塞要道,卷裹数十个大小城池,然诡计多端的顿巴势焰熏天且神出鬼没,兵力部署极其隐蔽,如今他转离可汗宫埋伏它处想要在短时内斩草除根恐怕甚难。
其二,羌、乌孙、月氏三国结盟的消息喧嚣尘上,前期忌惮我大魏的威慑力不敢轻举妄动,眼看魏人挺进北地怕受池鱼之殃,三国孱弱国君昏懦无能出于自保再受楚人挑拨,难免会行狗急跳墙之事,虽结盟消息的真实性有待证实,但如果是真的再发兵征伐恐怕来不及。
最末一事也是突发,汉中与巴蜀交接地带爆发时疫,有扩散蔓延的势头,据探报楚王已固防的借口将关口封闭,暗地里将难民北驱,如此一来疫情必定转扩我魏地,昆仑山北麓防御驻军几十万,若不及早干预后果不堪设想,管或不管救抑或不救全在君王一念之间。
说到最后肖钤止不住破口咒骂:“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裴衍真是卑鄙龌龊,时疫初起封锁消息驱逐疫民,佛心蛇口将这个烫手山芋撩给我们,如今越闹越凶,边畿之地管则内散,不管又显君上心狠寡恩,如今我大魏西征北扩正是收拢人心的关键时候,这个节骨眼逢天灾人祸又遭楚人算计真是晦气!”
肖钤学越越来气,前有结盟密报,边界安生消息却最先从楚国传出,真假莫辨已让人心焦,冒然派兵一来拆东补西分散北境兵力,二来容易弄假成真。但若按兵不动,如果消息是真那西部兵力部署相对薄弱,远水解不了近火,时间一长恐陷入内忧外患的危险境地。
进退维谷迷雾重重,就算号称大魏第一谋臣的局戒亲来也得静观棋局,举棋难定,不得不承认楚王裴衍的招数真够阴损毒辣。
东敲西逼处处下套,处处试探。
宗溯双目微阖,细长的眸眼暗藏锋芒,下颌紧绷面部轮廓分明凌厉,修长的手指轻点案木沉思默想。
片刻后,薄唇翕动,抬手捏捏眉心,沉声说了一句令二人费解咋舌的话:“容孤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行定夺。”
局戒与肖钤当场傻了眼,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置喙。
他们滔滔不绝说一大顿,竟一字未回。
此情此景,于杀伐果断乾纲独断的君王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