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罪难逃,裴衍无疑是生生断了他们下半生一切念想,睁眼喘气活着受罪。
帐外宝如端着茶汤静候着,眼观鼻鼻观心,光听着动静就心惊肉跳,他服侍裴衍多年,很少见他咆哮如雷失了稳重,心中暗揣,这次里面两位主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一会两人就被传令拖了出去,瞧那那生无可恋万念俱灰的样子着实可怜,宝如惋惜摇头默叹了一声,随后揭帘入内。
双手捧着茶碗稳稳放于案上,动作轻柔小心谨慎,生怕弄出什么动静。立于一旁,凝神屏息察言观色。
见裴衍渐渐气消端起碗小酌了一口,随手拾起一扎竹简正要翻阅,宝如佝着身子上前小声请示道:“禀君上,徽州郡丞王喏前来恭请君上临驾郡府,备美酒佳肴为君上接风洗尘以尽他地主之谊,现人还在外边候着。”
裴衍放下竹简,余气未消哼声道:“还真会见缝插针,瞅准时机。”
浮云山距军营来回一昼的路程,一连三日秋英两点一线往来于此,浮云山虽山势平缓但山脉伏延叠嶂近百里,一眼难断尽头,即便带了司南罗盘也不敢贸然入山,万一途中迷路或者中了瘴气后果不堪设想。
依据断矿法,寻龙看缠山,上有赭者,下有铁,以山荣见之,其已两山对峙,取低洼处尤聚。
秋英取其窍门以外围点测的方式进行勘探,几轮下来结果都不尽如人意。遭坑掘地虽偶有矿石裸/露,但经传统火爆法勘验,难以成形,杂质多纯量少,即使勉强开采后期冶制也是个费时费力的大活计,关键是用它打造出来的兵械韧度不够不承用。
秋英当机立断决定不再费时耗力,决定按原划继续北上。
临行前的晚上,秋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恹恹地走在回营的路上,满脸黑灰除了那双黑白相间水灵灵的大眼睛已经辨不出模样,漆黑夜里猛地一看还怪瘆人的,身上的衣服已经磨的皱皱巴巴泥沙遍身,扑掸一下都能把人呛憋气。一双粗麻鞋断了一根鞋带,鞋面破洞露出两个脚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流浪拾荒的野民。
眼看前面不远处就是营区,秋英让伙计赶着骡车先回去,自己独自背着工具匣往旁边沟渠走去。
这个时辰夜深人静,士兵已经点卯睡下不可能再有人出来,这身脏污回去不好再折腾洗涮,免得吵了同屋婆婆的清梦。
秋英从匣内翻出一身干净的换洗衣服跟提前备好的皂角,准备借着林木跟土垣掩护在这活水渠将就擦洗。
夜色阴森如海,只有融融月光勉强视物,秋英擦了身子洗了头,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瞬间觉得身子骨轻了几分,乌发垂腰一片湿漉漉的,秋英就地取材折了一截树枝,松松地绾了个圆髻固于头顶上,将浣洗完的旧衣挤水收入匣内。
正准备濯足离开,依稀听到风吹草动的窸窣声,起初不以为然,以为是起风了,可渐渐越想越不对头,林子里的夜鸟放声啼叫,显然是受惊,秋英竖起耳朵,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阒静夜里那种明显的簌簌声时起时断,几息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
秋英下意识把工具匣踢入荒草丛,屏住呼吸,环视四周,下一刻不管不顾拔腿就跑,向着军营的方向没命般地疯跑,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尖锐的树枝划在身上生疼,秋英已顾不得那条残腿发出的阵阵钻心剧痛,脑子一片空白,咬着牙不敢回头一直向前踉跄狂奔。
此时略显宽阔的大道上,几人骑着马偶尔絮语几句,正悠闲踏马朝这边行来。
“……君上,这营区条件不比郡丞府,今夜王郡丞执意盛情挽留,君上为何舍近求远回了营地。”
说话的人正是裴衍的贴身侍卫,卫尉夏放。
前头马上之人回道:“你当真以为王喏心思单纯,他只是惊弓之鸟,谄媚献恩以求自保罢了,他们几个没一个手脚干净的,只是法不责众,孤只能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不可能一一问责。再者,离了王宫,身边守备薄弱虚空,与其住那金屋银窝,不如宿与军营踏实,你说呢?”
“还是君上思虑周全。”
话音刚落,夏放耳朵一动,双目圆瞪,手按剑柄,毫无预兆呛地一声拔出长剑,剑刃锋芒银光乍闪,身后侍卫见情况不妙纷纷拔刀虎视四周不由警觉起来。
“还真是不堪念叨,说啥来啥。”夏放冷笑道,而后驱马上前,首当其冲,“护好君上!”
裴衍哪是任人挑衅甘受保护的善茬,一手攥紧缰绳,单手利落拔出腰间赤燚,淡定从容笑道:“不知死活的,知孤饮了酒,这是给孤酒后助兴来了!”
夏放单刀匹马向着声源处纵马驰去,隐身消失于密林深处。
留下的人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应战。
可等好一阵,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侍卫瞪着大眼面面相觑摸不清状况,难道是刺客声东击西欲擒故纵,还是临时出了什么幺蛾子半道改了主意。
裴衍招招手,示意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草丛发出有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