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天气炎热。
青莲先生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天刚蒙蒙亮便披衣起身,却又无事可做,行至屋外见天色仍有些氤氲,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会儿。
正踌躇时,在屋后练剑的沈爷已回来,见青莲先生郁郁立于廊下,不由失笑,“先生,怎么醒的这么早?”
他几步上前,收剑回鞘,“是在想公子?”
青莲先生看他一眼,不语。
沈爷将外衣披在青莲先生的肩上,陪她一同回屋,“今日是郡主和公子成婚的第一天,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过的。”
青莲先生替他把剑挂在墙上,眸色深幽,思绪飘到了别处,“也不知此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们已远离朝堂多年,当年的颠沛流离,险象环生还历历在目,到如今也才安定不过十几年。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与朝廷有了牵连。
是福还是祸,谁也说不准。
这一步棋,青莲先生没有看懂。
她只知道天家无情,大祸临头也不过笑谈之间。
那时她还心存天真,心里拱着一团火,不信宠她如珠似宝的哥哥竟如此狠心。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哥哥为了权利不惜将她送入泥潭。
她怕苏珏会重蹈覆辙。
“先生,莫要担心,我相信公子自有分寸。”
见青莲先生忧心忡忡,沈爷开口劝慰。
“但愿如此吧。”
青莲先生回过神来,冲着沈爷清浅一笑。
……
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但苏珏与楚越的新婚之夜却没那么温柔缱绻,因为他们给小苏元讲了两个时辰的故事。
小孩子精神,一直缠着他们。
谁家的新婚夜是这么过的啊!
小苏元:就是喜欢哥哥和姐姐讲故事。
苏珏,楚越:……
婚礼过后,郡主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家仆虽喝多了酒,但大都惯了早起,却又一同地压低了声量。
免得惊了新婚燕尔的郡主和公子。
殊不知楚越照旧去了军营操练,苏珏倒是睡得安稳。
不过管家和仆婢也都懂事,直到日上三竿才端着洗漱用具进屋伺候。
因是新婚第一天,苏珏穿了件浅红色的纱袍,坐于镜前绾发梳髻。
一想到昨夜的种种,苏珏便忍不住笑,小苏元过来掀起幔帐,见哥哥眉眼弯弯,也笑了起来,“哥哥,高兴?”
苏珏起身,抬手捏了捏小苏元的小脸,“高兴。”
小苏元歪着头,不解其意。
哥哥为什么高兴?
不过哥哥高兴,他就高兴。
昨天,他很开心,
因为哥哥很开心,
姐姐也很开心,
大家都很开心。
昨天大家都穿的很红,很好看。
还吃了好多好吃的。
哥哥和姐姐还对站着鞠躬。
他觉得哥哥穿的红色特别好看,姐姐穿的也好看。
当然,他穿的也好看。
所以,他真的很高兴。
梳洗完毕,之后苏珏便去了书房。
一个多时辰过后,楚越和将士们操练完毕,她听闻苏珏去了书房,便直接也去了书房。
刚进屋却吓了一跳——只见苏珏端坐桌后,桌上是几堆半人多高的卷宗书籍,苏珏一边翻看一边奋笔疾书做着摘要。
“《税务纲要》、《农耕杂记》、《广纳贤才》、《帝王心术》……”
楚越凑过去瞅了一眼,差点两眼一黑。
要不要如此内卷!!!
“来,我一个人看得乏味,你来了,正好陪我一起。”
苏珏抬头浅笑,楚越心中警铃大作!
救命!
……
月上中天,万物皆息。
冀州王下榻的驿馆的书房仍是烛火炽亮。
灯火摇曳通明,李书珩同李明月整理着当日被祭祀孩童父母的名单。
他们每落一笔,都是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触目惊心。
所以他们李家不能袖手旁观,悄悄给他们送去粮米银钱。
虽然换不回他们孩子的命,但总梦维持住生计。
其实他们心里清楚,这些都是聊胜于无的补偿。
李元胜则负手立于窗下,陛下派人赐下的琉璃鸟就在窗前,她想起刚收到的密报,雍州境内似有异动。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风雨欲来啊……”
……
于阗国来朝,进贡了不少珍稀之物,其中有十二只琉璃鸟。
此鸟通体碧蓝,唯翼尖与尾羽上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