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映雪,宝景非常。
一路上车马浩荡,金银挥洒,承文将军高调张扬的回到了楚云轩特意下旨敕造的承文将军府。
承文将军府,是现在长安城内最炙手可热的存在,气派华丽,比之王侯的王府也不遑多让。
而金堆玉砌只不过小巧而已,天子规制下的破格待遇才是令人艳羡畏惧的存在。
“主人,这是今日雍州来的信笺。”
一进祈神殿,便有侍奉的童子递过每半月就会从雍州送来的信笺。
这一次,承文将军却未看一眼直接将信笺丢入熏炉,只是片刻就化作飞烟。
“以后雍州来的信笺一律不必送到我面前。”
承文将军净了手,换上常服,惬意地呷上一口香茶。
他早已羽翼丰满,富贵至极,实在不该再和他们有什么牵绊。
“是,主人。”那童子并不问缘由,只在心中记下主人的吩咐。
“人都挑好了吗?”
“是,都在祈神殿后面候着。”
“带我去看看。”
“是,主人。”
跟着童子的脚步,承文将军踱步到祈神殿后方,果然有九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等候在此。
承文将军大致扫了一眼便注意到一个过于瘦弱的女孩,只因为那一双眼睛亮的出奇。
“你叫什么名字?”
承文将军来了兴趣,让童子将女孩领到他身前。
“我叫楚六儿。”女孩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澄澈万分,似乎能与星辰争辉。
“楚六儿?你是陛下的远亲,对吗?”
承文将军想起当今陛下和他提过,宗室中有一女愿意拜入他的门下。
“对,我是西楚宗室,可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在宗室里没有正经的名字,我拜师就是为了扬名立万的。”
楚六儿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身世和目的,既然出身不能选择,她就自己挣一片天地。
“好。”承文将军很是欣赏楚六儿的直白和野心,他不需要懦弱之人。
“还请将军赐名!”楚六儿郑重行礼,静等着承文将军的回答。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楚越。”
“楚越,楚越……”楚六儿反复念叨着,唇边漾起明媚的笑容,似如春花灿烂。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
大漠吹雪,风雪卷刃。
可频王子独立楼头之上眺望着远方,眼里却沉寂着无限的落寞。
和他平日的恣意洒脱大相径庭。
“父王,您找我?”
那日他跪在殿下,可频善奇缓缓从殿上走下来,走到他身边,笑着说道,“我儿近来与那李明月同吃同住,感情日益深厚啊。”
“父王,他为西楚质子,我与他何来什么情谊,只不过是更好的监视他罢了”
听出可频善奇语气中的戏谑和薄怒,可频王子赶忙俯身告罪。
诚然他确实对李明月心生敬佩,一人跋山涉水来到异国他乡却仍然心境淡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若不是立场不同,他们或许真能成为朋友。
“是吗?那就好。”可频善奇眸光复杂,他看了一眼可频王子,然后又继续说道,“元夏那边吃了败仗,一众暗探都被人拔了干净,这一仗他们胜算不大啊。”
“那父王的意思是?”可频王子心生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隐隐觉得此事会与李明月有关。
“我们手里可是有一张最大的王牌,就是不知我儿觉得此牌该不该出呢?”
这哪里是问询,分明是在试探,可频王子心下一横,说道,“父亲,两国结盟要紧,元夏吃了败仗,对我鲜卑也无益处,无论何种手段,自然以战事为主。”
“我儿说的没错,底牌该用的时候就该用,一个质子而已。”
听到可频王子的回答,可频善奇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这个回答他还算满意。
“你先回去吧。”
“是,父亲。”
“我到底该怎么办?”
想到那日和父亲的谈话,可频王子不由得心烦意乱,他到底该如何做?
……
出了李书珩的营帐,苏珏便看见独自整理药材的许攸。
而路过的士兵纷纷绕开许攸,时不时还有人议论几句。
无非是关于他身份的。
“你说许大夫到底是不是中原人啊?”
“不知道。”
“中原人怎么会元夏之语,定是外族人无疑!”
“主帅为何还留他在军营里?”
“他会不会也是奸细?”
之前苏珏在军营里不受待见,如今轮到了许攸,真是风水轮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