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裴佑定的喉结哽了一下,仿佛又一口气卡在半空,不上不下。
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他耳畔,仿佛无形的绳索,束缚着他一切举动。
恍惚中,裴佑定听出衣裳被撩动的声音,轻轻的,却是发颤的。羽毛掠过他耳边,却像是一记鸣钟敲响在他的心上。
裴佑定猛吸一口气,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挡开姜瑜的手。
不能。
裴佑定只能感受到那一瞬间手指相触的温热感,芳香连同着柔软感一并传过来,浸透裴佑定的一切感官。
那一刻,裴佑定就如同失明了一般,整个人陷入迷雾般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其余的感觉都变得敏锐起来。
之前的动作被无限拉长,温热,潮湿,雨季一样的湿润感降临,从裴佑定的指尖滴下。
“下次见,夫君……”
等到裴佑定再次恢复其余感觉的时候,姜瑜已经消失不见,化作无边的白烟,消散不见,只剩下一声似是嘤咛的告别。
裴佑定的身子微微颤动着,安静不下来。
明明姜瑜已经不见,在这个梦境中,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裴佑定理应该放松下来。
但此时此刻,裴佑定却觉得姜瑜还在,她只是化成细细密密的烟雾,一点一点喷洒在他的身上,依附在他的皮肤上,凝成细腻的水珠,缓缓滴下,渗进他的五脏六腑里面去。
裴佑定还是坐着,但只觉四肢发麻,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
裴佑定茫然地抬头望天,倔强地说着:“你的夫君不是我。”
声音落下的瞬间,梦境中发生一阵天旋地转,裴佑定失了神思,双眼倏然阖上,黑夜浸透了他。
再睁开眼的时候,裴佑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榻上。
周围很静,他的身边一向没有过多的人来服侍。窗边泻进几道青白的日光,照出一小片亮堂,鸟鸣声微弱。
裴佑定坐起身来,准备去擦一把汗,却先鬼使神差地掀开被褥,看了一眼。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裴佑定懊悔地移开目光,心情是难得的烦闷。
裴佑定站起身,看着窗外雾蒙蒙亮的天色,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等到心境略微平静下来,裴佑定又坐回案前,开始思索起这件事情的解决之法。原以为起先不过是一场意外,看来是他将这件事情看得太过于简单了。
一想到昨夜那荒唐至极的梦境,裴佑定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燃起一阵无名火,烧的他闹心。一闭眼,裴佑定仿佛都能回想起梦中那可怕的举动。
纵使裴佑定不想承认,但此时此刻他也找不到什么除了鬼神之说外可以来解释这件事情的理由。或许,这其中真的是有妖邪作祟。
裴佑定又转念一想,思绪落在了昨日晏长提及的那件事情,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与姜瑜毫无瓜葛,那只是一场梦魇,做不得数。
裴佑定这样告诉自己,但身边莫名浮起一阵淡淡的香气,朝他的鼻尖袭来。
“既然夫君不说,那便是默认了,妾先写个字给夫君你看,可好?”
娇媚的声音响起,重重地敲击着裴佑定的心,又轻轻地将它沉下。起起伏伏,带起几层波折。
裴佑定阖上眼,呼出一口气,心却莫名加速跳动起来,如不绝的鼓声。
茫然间,裴佑定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昨夜,明暗不分。
裴佑定闭上眼,默默念起昨日温习过的诗书,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摒弃掉所有杂念。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
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裴佑定浅浅叹了一声,叹息落在室内,显得无端孤寂。
良久,裴佑定才睁开眼眸,身上的红晕已经收敛了不少,没有先前那般张牙舞爪。
“噔噔噔……”
沉重有力的敲门声响起,将裴佑定从昏暗暧昧的夜色中带出。
“进来。”
裴佑定睁开眼,沉声道。
晏长走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裴佑定先道:“备冷水。”
“啊,是,属下这就去办。”
留下这句话之后,晏长便快步走了,将这件事情吩咐下去。久安殿内,裴佑定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夜那个荒诞可笑的梦,先前记忆中的诗词悉数消失,唯独留下一段——
寄语东山窈窕娘,好将幽梦恼襄王。
禅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春风上下狂。
巫山神女入的是楚王的梦,姜瑜入的却是他的梦。
想到这,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