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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繪灑成珠簾,空氣中的潮濕度格外顯著。
如果是以往的長髮,逢遇雨時,雛森的髮絲性質則容易吸收水氣,更會垮垮地貼附在臉頰皮膚。但此番不知是不是因為剪短的緣故,輕盈的質量容易隨著移動時的風飛揚,所以不致於濕氣過重;抑或是,她在十二番隊修復內臟胰器時,體質也跟著改變了也說不定。
不得而知。
她變了,又好像沒變。好像看清了什麼,卻又好像混沌著。
而她唯一清楚的是,倘若自己不主動邁步,曾因催眠之術所鏈銬過雙足的束縛便會糾纏不清;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將停留在盲目錯惑的原地,抹滅前行過的足跡,甚至淪落退化為孓然一身的徬徨卑弱。
十番隊舍,該隊隊長所在的休息室房門只關一半而已。猜測為天氣因素所致。
降雨時的空氣是被淨化過的,塵埃可經由雨水全然擊落。
這是以前婆婆說的。所以下雨時,老家通常都會開著窗子,讓氣流無阻穿梭,連結室內外。
日番谷改成這個時間午睡了嗎?通常應該要更早一點就休息的,難怪剛剛拜訪職務室時並沒見到人。
究竟是公務過於繁忙,還是習慣早已變動;甚至恐怕是某陣子她忽略青梅竹馬太久,而導致目前縱然距離咫尺,可倒映在她赭褐色眸子裡的對方樣子卻稍嫌模糊。
熟睡的臉龐,沒有銳利的眼神,便成為最無害的模樣。
以前總覺得休眠時候的小獅郎最討喜,不會與她胡鬧拌嘴,不會趾高氣揚,亦不會負荷超載。
——懷念那樣……
在見到回憶中形體的本人時,各種鮮明的畫面已逐漸自然地重疊。唯一略有不同的是,她察覺到他那頭醒目銀髮的瀏海分線變厚了。
「妳在做什麼?」當指尖才剛觸碰到髮絲,對方就如本能防禦一樣,猛然扣住她的手腕,並惺忪睜眼。
「呃……日番谷的瀏海,換造型了?」抓太緊了,但也可能是遭激烈反擊所驚嚇到,於是她只能屏氣凝神地直視躺在座椅上的少年,手還僵持在半空。
「所以呢?妳要偷偷對我頭髮幹嘛?」
「我沒有、沒有意圖不軌,我……」雛森心虛地支支吾吾,趁日番谷放鬆力道後,則趕緊收回犯案未遂的肢體,「你看!我也剪頭髮了!嘿嘿。」緊張之餘不僅胡亂承接了話題,笑容還顯得尷尬。
「我有眼睛。我看得到。」他坐起身,撥動了一下前髮。
「你居然不驚訝?」跟她料想的反應截然不同。
「為何要驚訝?」但她不知道的是,日番谷早在幾個轉角,或是某一側緣遙望留意過了。
「平子隊長說我剪短後氣質差很多。判若兩人……」
「現在挺像小鬼頭的。」
「唔、真的嗎?」她稍微沮喪,「是不是很不可靠?」撓了撓齊耳的髮尾。
「……倒也不至於。」
日光因透不過烏雲的密集而色調昏暗,雨似乎也肆虐得更加狂暴了。淅瀝瀝的聲音填塞在空氣中,分不清是潮濕還是氛圍的凝結,導致從門縫潛進的微風有些凜冽刺骨。
「日番谷……」
「坐著說。不要蹲著。」目前的角度只看得到雛森的頭頂,觀感不好。她這樣很像做錯什麼事才瑟縮一團,尤其抬眼的瞬間還不知為何流露出愁態。
「那,可以坐你旁邊?」
「……隨妳。」
絲震了一下眉宇,他將視線轉向前方門扉,並思忖著是否因自己的目不轉睛過於張膽,而讓對方產生不自在的壓力。
「卍解的修煉結束了嗎?你最近似乎不太去東流魂街偏區了?」訊息來源是好一段時間前由從松本口中所詢問出的。
「嗯。」
「那個,五番隊正副隊長的空窗期,謝謝十番隊大家的幫忙,尤其是你,日番谷。謝謝你的義氣相挺。」自家隊上的下屬們直到近日還會時常提及感激之盡。
「那沒什麼。」
「啊,黑崎先生的靈力順利恢復了吧。現世的任務,初代代理死神的事聽說也順利解決了,辛苦你們了。」其實從阿散井闡述的回顧中,如願琢磨到的是日番谷毫髮無傷的信息。
「嗯。」就算是滔滔不絕,「妳來就為了跟我說這些公事?」卻明顯與她往昔盡興的多變語調有所落差,令他不禁起疑。
「唔……也不是。本來沒要說這麼多的。我只想給你看我剪了頭髮……啊,不過這果然是最雞毛蒜皮的小事。抱歉打擾到你休息,那我告辭了。」
「等等。妳那袋是什麼?」
雛森除了離開座椅,居然藉機又想偷偷摸摸地拿走閒置的物件。孰不知他早就留意到突兀出現在自個兒周遭的任何異樣了。
「這個啊……」她面露為難,抬起牛皮紙袋,「甜納豆。」乾笑地解釋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