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孕夫”的境况不好。穿的衣服不合身,大肚子有一截露在外头,不太雅观。
时不时孕吐,撑着头说头痛,怎么都止不住。孕吐了就在衣服上,异味阵阵,被自家当家的女人辱骂:“娇气”。
纪筝“扑哧”笑出声。甚或走近了瞧。
还真别说。“孕夫”颇有天赋,任是那肚子大得足有两个西瓜那么大,皮肤都不见开裂,弹力倒是充分。
看完热闹,再拜访下去,纪筝遇见的画面就血腥起来了。
杨柳数底下,墙根下头,满是挨打的男人,哀嚎不断。女人们的棍棒往他们身上抽,嘴里问:“生不生?生不生?”
被“拍喜”的男人们抱头鼠窜,“生生生。”
女人中还有不少心软的,也不拿棍棒,就徒手去拍,做做样子。有的手还没挨到男人的身,男人就先叫起了痛。旁边女人瞧见,恨铁不成钢,“你那么轻顶什么用?男人,就是越惯越不像样,一点点痛,就叫得像杀猪。真到了生娃的时候,不知他们要叫成什么样。”
心软的女人被说得心虚,勇敢拿起棍棒。
纪筝正打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路过,袍子却被人揪住,“救命。我认得你,救我,我是家里的独苗……”
求助她的,在地上打滚的,竟是熟人。
刘根苗。
而且是认识她的刘根苗。居然是从外村被拉进来的!
里村侵蚀外村,原来是这么侵蚀的……
不对。
纪筝意识到,用“侵蚀”形容并不正确,用“替换”更合适。场景的替换,比如墓地那些有节无根的竹子;到村民的替换,如刘根苗之流。
逐渐地将外世界的人放到里世界折磨,而把女人地位更高的里世界,替换到外侧去。
看来,这创造里世界的“邪菩萨”,还是个颇有理想的邪物呢。
纪筝将袍子从刘根苗手里拽出来。
刘根苗仰着头,带着卑微的希望看她,“救救我……”
纪筝拍拍袍子上的尘土,反问旁边的女人,“生不出孩子,不尝试喝点药吗?”
那些女人都被纪筝问傻眼了。纪筝分明认识地上的人,但那事不关己的态度,眼神都没泛起什么波澜,还是令旁观者感到诧异。回味久了,甚至是让人说不出的胆寒。
冷漠至此的人……真的是活人吗?
村口的石碑,比起她的那颗心,可能都要热一点吧。
但女人们还是端出了中药,架起刘根苗,给他灌下去。刘根苗先还哀哀叫苦,药灌下去人就软了身子,只用仇恨的眼光剜着纪筝。
纪筝知道,他这是把恐惧化为愤怒,迁怒到她身上。
但经过时,纪筝还是要往他心上再戳一刀,便冷冷道:“生不出孩子,不配活着哦。”
刘根苗面色煞白。
没想到,成日家他和他老娘骂媳妇的话,会回转到他自己身上来。
纪筝笑眯眯,眼睛仿佛在说,“这就是因果报应。”
随后便离开。
越往后段走,怀不上孩子的男人,年纪都偏大,愁眉苦脸,遭受的就不是喝药和拍喜这种毛毛雨了。
关上门来,管自家事,旁人管不着。
但纪筝听着,里头那些痛苦的呻|吟,还有各种刑具擦过皮肤的声音,想来生不出孩子来,男人要遭受的酷刑还很多。
纪筝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仿佛好笑。但笑意也转瞬即逝。本质上,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她只是来收妖异的。把这邪菩萨收了,充业绩。
怀中功德簿抗议地动了动,纪筝才被提醒,哦,对了,顺便还要找下她的队友。
那伽他们。
功德簿:您老记性是真好呐。
纪筝没管它的讽刺,一心向着目标走,来到了里村的祠堂……
她停步在院外,隔着栅栏,遥望祠堂。
祠堂门前两面石鼓,庄严肃穆,白墙青砖,檐角耸立,正有女人指挥男人,拎着桶在刷墙,将雨水潮湿造成的青色痕迹刮去。
对于昆仑的一座偏远村庄来说,这样的祠堂,已经算建得十分精心了。
由此可见,里村对祠堂内供奉之物的看重。
灵若菩萨……
纪筝沉吟,已经是有名号的邪物了啊。
享人香火,受人敬仰,靠信仰力不断增强灵力。
还真不好对付。
纪筝心里沉了沉,举步踏入了祠堂。
甫一进入,眼前那种弥漫不散的红雾,瞬间消散。似乎被隔绝在了祠堂范围外,视线内的色彩忽然变得分明、亮丽,纪筝眨眨眼,都不太习惯。
然后,从祠堂深处,传来一种“笃笃笃”的声音。还有规律的喘|息声。
纪筝怨恨自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