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将手枕在脑后,意外地精神很好。
她已经开始盘算,到了扈之桃那边,大约要捉多少妖邪,才能完成调岗令上的任务要求。
猝不及防,她的袍子被人拽了拽。
竟然是姜雪吟。
纪筝刚想开口问什么事,却见姜雪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姜雪吟凑到她耳边,“纪大师,我看见了……”
话说一半,姜雪吟十分恐惧的样子,眼睛不住往四处乱瞟。
纪筝有耐心地等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姜雪吟扒开衣服。身上贴满了护身符,她点了点隐身符。
纪筝会意,启动隐身符。将两人隐身。
这时,姜雪吟才敢试探着站起来,扯扯纪筝的衣角,比口型道:“跟我来。”
亦步亦趋,轻手轻脚。两人翻窗而出,往后山走。
很快到了地方,姜雪吟一指地方,就躲到了纪筝背后。
那里是乱草堆,月黑风高,黑黢黢看不清。纪筝踩着草走近几步,先看到姜雪吟做的记号,原来是一张护身符,要不然姜雪吟自己都找不到这里吧,这里的草齐腰高,实在是天然的隐蔽地。
但是,纪筝摸索到了什么。
是一个人。
湿漉漉的。
纪筝抬起手,手上已经沾满了湿黏的液体。她凑到鼻间闻了闻,血腥味。
她仍旧在黑暗中摸索着,面无表情。姜雪吟那么怕,说明干系不小,所以纪筝没有点亮任何烛火或照明的符咒,那会引来不该引来的人。
姜雪吟看着纪筝那没啥变化的脸,吓得嘴唇都咬出了血。
有一瞬,她觉得,纪筝比地上的东西还可怕。
地上是一个死人。
纪筝摸到了冰凉的尸体,还有被掏空了内脏的腹腔。在腹腔深处,她摸到了一团坚硬的东西。
手刚触及,纪筝只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瞬间刺进了身体里。
有如毒蛇般,窜过奇经八脉,让她浑身发冷。
什么东西?
纪筝忙诵出金光咒,才勉强阻挡掉一阵寒意。将那硬冷物体掏出,挥手叫姜雪吟,往另一个方向走。
直避到山坳处,确认没看到旁人,隐身符的效力也褪去。
纪筝这才摸出火折子,仔细察看那从尸体腹中掏出的硬物。
姜雪吟嫌弃地捏着鼻子,轻声道:“好像是塑像。”
刚说完,姜雪吟一阵头晕。忍不住扶住额头。
纪筝也有种想吐的不适感,只得封了几道镇邪符,压在上头。
于是又消耗了隐身符,和姜雪吟回到暂住的屋内,
进屋后,纪筝领着姜雪吟,在土炕边,蹭掉了脚底的泥土和草屑。
这才装作刚起夜,到院中打水。井边响起咕噜声,屋主推门出来,“这么晚还打水?”
姜雪吟吓了一跳。
纪筝往前站了步,睡眼惺忪的样子,“睡不着,洗把脸。”
如此搪塞过去。
回到屋内,用湿帕巾擦干净从腹腔中掏出的硬物,她们看清楚全貌。
确实是塑像。木制的雕塑,用彩漆绘就,即使沾上了血污,也掩盖不住细节的精致程度,雕刻的是一尊女像,蝉衫麟带,飘然欲仙。
姜雪吟专注地盯着,不住地咽口水。
纪筝推了她两把,她都不为所动。等纪筝下了手劲,狠狠一掐,姜雪吟才如梦初醒,捂着手臂喊疼,“大师,怎么了……”
姜雪吟猛然反应过来,点点塑像,又点点自己,避开目光不敢再看,“好邪门啊。”
纪筝叹气。低头望向塑像。
塑像的女子,眉眼低垂,分明温柔慈悲的神情,眼尾无端地却拉出丝邪意。
纪筝猛地一颤,随手扯过布包住。
“怎么了?”那伽被动静闹醒了,起身询问。纪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传递方才夜行的画面。
那伽会意,摊开手掌。纪筝默契地将那塑像递过去。
接到塑像,那伽微微敛眉,掌心鬼炁,瞬间将其化为齑粉。
纪筝挽救不及,“诶。留着说不定有用。”
那伽抓住她手腕,“有用什么,看看你自己。”纪筝被捏疼才发现手腕内侧,不知何时一条黑红色的线已经钻入了皮肤,正一点点向上臂攀爬。
这还是她施了护身咒的情况下!
大意了。
那塑像,能麻痹人,让人丧失足够的警觉性。
那伽是鬼体,反而不易受影响。少不得抚掌覆上纪筝的手臂内侧,用鬼炁将邪气逼出。
如是过后,纪筝身体里莫名的寒意消退了。
再看看姜雪吟,总把她拉过来,同样祛除邪气。但她的待遇不如纪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