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体型硕大的夫人,穿金戴银,正搀着丫鬟的手,朝这边跑来。
天寒地冻,那夫人套着风雅兜帽,手上还捏着汗巾,跑几步要擦擦汗。此时怒极,双目圆睁,还拿手点点纪筝,脸上的横肉都抖了几抖。
纪筝大感不妙。
齐夫人来了。
纪筝忙把八卦镜用红布包好,重新笼进衣袖内。
齐夫人苗氏眼尖,扯着嗓子叫,“小贱|人藏什么!我都瞧见了!你们私相授受,给我抓个正着,是也不是!”
短短一段路,苗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学堂门口还操着要和纪筝扭打的决心,跑到纪筝面前时,已经喘得没那个功夫了。
苗氏说一句就要朝纪筝指指点点,“贱|人抢人夫婿,要不要脸?”
还夹杂难听的家乡话。
齐怀远都觉得耳脏,拦住苗氏往学堂外带,“别再瞎说了。”
苗氏将这视为齐怀远护短。
反手呼了齐怀远一个巴掌。
“啪”的声音极大,纪筝都听得愣了愣。
这苗氏不愧膘肥体壮,那手劲不小,连齐怀远这样的成年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一巴掌打得齐怀远嘴角都流了血。
“姓齐的,我给你脸了是吧?谁当家,你掂量掂量!”
看来类似的事,平时在齐家,没少发生。
纪筝有些看不下去,而小埋也试探着走过来,纪筝怕伤着小埋。
直接从衣袖中摸出红布,一摘。
邪术八卦镜赫然入目。
连镜上缀着的阴阳玄珠,都被大礼带得互相碰撞。
而纪筝手指间,还夹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红纸。
苗氏脸上的怒容僵住。
不是私|通。原来……
苗氏盯着那八卦镜,双手拈着帕子来回绞,眼珠在眼眶里迅速转了几圈。
少顷就有了主意。
苗氏扑到齐怀远身上,“相公,我急昏头了。疼不疼?”
又睇了眼纪筝,“相公,你是不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外头那些人,都是见不得咱们夫妻好。”
到这份上,铁证如山,她还在抵赖。
同床共枕好几年,齐怀远焉能不知她的脾性。只有做了错事,她才肯放软身段,撒娇卖痴。
先前他只有九分相信,现在已是十分确认。齐怀远用尽全力,猛然推开苗氏。
苗氏猝不及防,往后跌撞几步,得亏陪嫁丫鬟搀扶,才将将稳住身体。
“相公……”
齐怀远面容结冰似的,“别这么喊我。我可当不起。”
话里有决绝的意味。
苗氏慌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齐怀远不说话。
劈手夺过纪筝手里的八卦镜,狠狠掼在地上。
镜子着地,发出脆响,滚了好几下,却并没有裂开。
纪筝拣着空隙,往镜上贴了张净化咒。黑炁散去。八卦镜自动裂开,镜子上的锁链也应声而碎。
那张写有齐怀远生辰八字的红纸,亦无风自燃。
这就是解开了。
齐怀远既怒又悲,眸中再无对苗氏的半点轻易,愤然离去。
苗氏挥着帕子,边哭边追。
纪筝没再跟去。
她安静地看着地上燃尽的灰。
细细密密的汗水从脖颈前涌出。出于对火焰的恐惧。
纪筝不由后退了几步。
远远看着那灰烬。
说来,邪术八卦镜并不是什么难解的东西。
只是背后藏的心思,太过毒辣。
枕边人,防不住。
谁又会想防枕边人呢。
就像纪筝,从来没有提防过自己的哥哥。
她的眸光冷冽了。
“阿姐?”
小埋叫了一声,绕开那团灰烬、碎镜子走过来,紧紧地抓住了纪筝的手,“阿姐,先生的夫人也太凶了。”
小埋小心翼翼,观察着纪筝脸上的神色。方才有一瞬,阿姐令她感到害怕。
“嗯。”
“回家了。”纪筝牵起小埋,语气里带上了人间烟火气。冷冽的气息褪去了。
但并没有离开。
只是被纪筝深藏在心底。
没几日,齐怀远就躲到纪筝这来,避避风头。
和离书写就,他和苗氏算是好聚好散。
他担心苗氏再用邪术害人,便把女儿要到了自己名下,不让苗氏抚养。
纪筝听着,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苗氏,近期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懂道术的人?”
纪筝实在在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