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人浑身难受。
硕大惹眼的“天科科技”旁,是一只发光的麋鹿。轻叹一声,陈知悦收伞,迈着沉重又激动的步子走入写字楼。
“陈小姐,请坐在这里等一会儿,路总还在开会。”接待她的是昨天的宋秘书。
“好的谢谢。”陈知悦坐在椅子上微笑。
目光跟着那位秘书追了一小段距离,她怕被发现,又低下头,盯着杯子里的影子发呆。
过了许久。
陈知悦无聊地从包里拿出文件袋,和一个木制边框盒。
银镯有些旧,表面浮现一点点被氧化的淡灰色。
这是跟路叙燃最久的一样东西。
以前他总戴在右手腕的位置,却不让任何人碰。她唯一碰的那次,他的眼神却又凶又狠。
这么多年,她怎么也忘不了他那时候的神情。交往的时候,也总感觉是雾里看花,走不进他的内心。
“哒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打断思绪,陈知悦疲惫地抬头,下一秒,失落地放下手。
“对不起陈小姐,路总有个加急的跨国会议要开,是我疏忽了,路总说叫您把东西留下——”
他是真的不想见你,也不会见你。后面的话,没必要听了。
“那这些东西,请你转交给他。”陈知悦把木盒放在文件袋上。
与此同时,走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轻缓而优雅。
女人看清座椅上的人,面色僵硬片刻。
陈知悦!她,她回来了?
“段小姐?”
段珊婕脸上挂着笑,拎着袋子走来,但注意到陈知悦手边的银镯,瞳孔震颤。
银镯怎么会在她那儿?
陈知悦看到她,也是一怔,久久才回过神来。
“知悦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段珊婕停下,脸上笑意退却,“真是好久不见啊。上次见面,还是在八年前,不对,九年前的事了。”
陈知悦站起身,多年不见,她倒是长得出挑知性不少,“好久不见。”
半晌,发现没答全,“月初,回来的。”
段珊婕撩头发,又瞥了眼银镯。
“悦知姐,当初我还挺佩服你一走了之的。没想到,你还是找上他了…是看他现在发达了,又后悔了吗?”
陈知悦:“我只是来送文件的。”
段珊婕不太相信,“悦知姐,合格的前任,应该是互不打扰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了让彼此好过,你能别来找我哥了吗?”
“不是我想来,是你哥,要我来的。”
段珊婕走近,拿起木盒,音量不轻不重:“是我哥想见你,还是,他不得不找你?”
陈知悦心里咯噔一声响,不自觉地垂眸。
宋年看氛围不对,圆场:“段小姐,陈小姐真是路总请来的,您误会她了。”
段珊婕:“…….”
“我哥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幸好我给他带过来了。你上楼告诉他,就说我来了,叫他歇一会儿,趁热把饭吃了,凉了伤胃。”
“好的,请小姐稍等片刻。”宋年带上文件和木盒上楼,“陈小姐,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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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动长发,陈知悦撑伞走在路上,她一直低着头。因为段珊婕的出现,她又想起她说过的话:
“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哥凭什么告诉你啊?”
“我不稀罕你送的东西。我哥和我说了,他没那么喜欢你。我哥心眼实在,不忍心和你说分手,但迟早有一天他会说的。
我的未来嫂嫂怎么也不该是你这样的。你根本就配不上他。我要是你,就主动退出这段关系,悄悄地离开,不再给他添一点麻烦。”
连末班车都没了。
陈知悦抬头,努力不让泪落下,让旁人看穿她的落寞。
扫了眼灯火通明、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寒风争先恐后地钻入毛衣,草丛随风发出细碎的声响,如同在她的心口割出一条条细缝。
此刻清醒而强烈地意识到,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他的世界,她已无法踏足、不可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