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雪?你在房间里面吗?”
林世玲轻柔的敲了三声门,又耐心的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却仍然没听到这个点本应呆在卧室里的小姑子的应答声。
刚刚吃完午饭李元雪就被李健熙喊进了书房谈话,林世玲在走廊尽头一会装作欣赏墙上的壁画,一会擦擦花瓶,直到确认李元雪出了书房回卧室,才快步下楼去厨房拿托盘端了她算着时间吩咐帮佣沏好的红茶上来。下楼上楼,算上在厨房耽搁的功夫,最多无非三四分钟罢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难道李元雪又出门了?】
林世玲有些困惑的蹙起了眉,又敲了一次门,但房间内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她只得掏出手机给李元雪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隐约的钢琴曲在房门后响起,轻柔的曲声低到林世玲听不太分明,明明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首古典乐,但却莫名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林世玲一边有些出神的想着到底在哪里听过这首钢琴曲,一边坚定了李元雪人在房里的信心,选择坚持不懈的继续敲门。
她会这么笃定倒不是因为如今年轻人一刻都离不开手机的现状,李元雪对电子设备并不上瘾,如果是在家里,她去花园看书或者去书房开会的时候,把手机落在卧室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里是李家老宅。
就算李在镕是自己的丈夫,林世玲也不得不承认他完全干的出偷偷配妹妹房间里的钥匙,再在幺妹房间里偷偷装监听设备的事。在这种不安全的地方,李元雪是不可能粗心干出到人出了门,却把手机落在房里的破绽行为的。
林世玲很有礼貌,每敲三下都会停顿一会,留出几秒空白来等待房间主人的回应。但她轻缓的动作里却透出一种笃定和坚持来——笃定房间主人一定正在门后,坚持敲门直到对方肯回应为止。
李元雪可能也终于在不断重复的敲门声里听懂了她无声的坚持,在手机第三次被林世玲拨响的时候终于选择妥协出声,“进来。”
她清清淡淡的声音像是裹挟了外面的冷风,透着股寒意逼人的劲。
林世玲默默垂下眼睫,知道自己刚刚不依不挠的举动肯定已经讨了嫌,尤其是在李元雪今天本来心情就差劲的情况下。但她并未因为等会可能会面对的冷言冷语而踌躇片刻,俯身从身边的地板上端起已经从滚烫变成温热的红茶,毫不犹豫的直接拧开门进了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李元雪不在。
自从十多岁搬出老宅独居之后,李元雪就只有逢年过年的特殊日子才会回来住上几天。多年来,除了陆续添置淘汰了一些家具和小物件,她的房间就没有什么别的改动了,因此至今仍然大致保留着当年的模样。林世玲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间中央那张巨大奢华的公主床侧边层层叠叠,正被风吹的不断起伏的粉白蕾丝床幔,床上被褥叠放整齐,空无一人。
和李在镕结婚这十多年来,林世玲进入这间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别墅里套间的布局大体相似,她端着托盘,挨个走过左右两侧的衣帽间和书房,确认无人后径直走向了落地窗大开的露台。
被鼓鼓荡荡的粉紫色薄纱窗帘半遮半掩,身影若隐若现的,正是指尖捻着根燃了一大半的烟,正独自窝在露台角落椅子里发呆的卧室主人。
李元雪上午和他们一起去墓地祭拜李尹馨时,纽扣还被规规矩矩的扣到最顶上一颗的板正着装已经松散的不成样子了,黑薄风衣凌乱的搭在椅背上,白衬衫纽扣也一路向下解开了大半,领口松松散散的敞着。露台外秋风凄冷,时有冷雨随风潜进露台打在身上,听到林世玲的脚步声,李元雪头也没抬,只继续窝在椅子里,神色空茫的盯着指尖一点明灭不定的猩红,任由自己被裹挟进这场风吹雨斜。
向来端丽清雅的人,这会神色颓败的像是幅褪色的仕女图,再殊艳的容色也遮不住苍凉凄婉的底色。
在大姑姐和三个小姑子里,林世玲和李尹馨的关系向来最好,今天又就是个特殊日子,看到李元雪如此憔悴伤神的模样,她的眼睛也没忍住跟着起了雾。四周毫无遮蔽的露台比室内温度要低的多,林世玲刚忍住伤感,神色自若的放下托盘在李元雪对面落座,就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寒颤,感觉手脚都要开始冰凉了。
“尹馨以前每次跟我聊天提到你的时候都特别骄傲,如果有什么事没做好,她就会跟我说,如果是元雪来做的话,一定就能行了。虽然你是妹妹,但她其实一直都很崇拜你。”林世玲边说话,边动作轻缓的给李元雪倒了杯红茶,“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俗套,但是如果她还在,是不会舍得你这么难过的。”
李元雪对林世玲的话置若罔闻,也没碰自己面前摆好的那杯色泽鲜亮,还散发着点微弱热气的红茶,只自顾自的垂眸盯着烟,一直沉默到指尖那点猩红彻底熄灭,才声音淡淡的开了口,“有事?”
林世玲对李元雪的冷漠态度并不意外。
李元雪性格本就慢热,而自己刚嫁过来没多久丈夫就去了哈佛攻读博士学位,她也跟着去了波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