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郑好与胡凌风开始了他们在大槐树乡的挑水生涯。
山泉就在半山腰。这山不高,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陡峭险峻。都是些人工铺就的青石路。因年代久远,青石路被踩踏没有了棱角,很光滑。
山路旁边长满青苔,以及各种灌木与松柏。深秋农忙季节。山上少有人往来,因此到处鸟鸣声声。秋高气爽,胡凌风很快忘记了各种不快,且颇有些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大概今年夏季雨水多,这山间到处有水,上山后,溪水一路陪伴着他们,水声幽幽仿佛一支交响曲。那柔曼如提琴者,是草丛中淌过的小溪;那清脆如弹拨者,是石缝间漏下的滴泉;那厚重如倍司轰响的,应为万道细流汇于空谷。
至于泉水绕过树根,清流拍打着卵石,则轻重缓急,远近高低,各自发出不同的音响。这万般水声,仿佛被一支看不见的指挥棒编织到一起,成就一曲美丽动听的音乐。
在这泉水的交响之中,仿佛能够听到岁月的流逝,历史的变迁,生命在诞生、成长、繁衍、死亡。新陈代谢的声部,由弱到强,渐渐展开,升腾而成为主旋律。
二人挑着桶,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就来到山泉旁。泉水清澈见底。
打上一桶水,胡凌风俯身喝了一口,赞道:“甘甜爽口,比汽水还好喝。”
郑好亦喝一口,感觉胡凌风说的没有错。二人在泉边洗了把脸。顿觉神清气爽。
打水返回,胡凌风开始还满身是劲,走路生风。三里路后,脚步变得沉重,肩膀灼痛,已经有些吃不消。郑好由于从前抗过水泥,加之内功深湛,这点重担当然没有感觉。脚步依然轻松。
胡凌风走走歇歇。最后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路,胡凌风实在累坏了,愤愤地把挑子向地下一扔,负气说:“不干了,这是什么鸟活。”
郑好回头看到胡凌风想要放弃,就放下自己的水桶,帮着胡凌风挑完剩下的山路。
到了中午,他们终于把水挑到医院。医院门口,翟志思左顾右盼。看到胡凌风与郑好他们。
翟志思埋怨说:“医院熬药用水都没有了,病人等着用水熬药呢,你们两人可不可以快些。”
胡凌风没好气说:“嫌我们挑水慢,你可以帮着挑!”翟志思没有说话,但听到胡凌风说的话,脸色不好看。
席姓老者倒是很宽容,看到他们回来,笑呵呵说:“城里来的,大概从来没干过这般重活,真是辛苦你们啦,歇歇吧,吃过饭,下午再去河涧挑水”。
胡凌风本来一肚子火,听罢老人如此说:“一下子没有了脾气。”吃过饭,午休后,二人再次挑了木桶去河谷中挑长流水。
那长流水先在山谷深涧中发出轰隆隆声音。犹如巨龙顺着山谷流淌,气势磅礴。
流出数里,河水进入平原,河道增宽,水势才渐缓。二人找了一处离水近的河滩,打了水。
回去都是平坦道路,加之郑好让胡凌风只是打了半桶水,因此较之上午轻松许多。
郑好与胡凌风两人每天要到五六里外的山上挑泉水。到十多里平原挑江流水。
两人每天往返两次才可以把大缸里的水挑满。尽管郑好照顾胡凌风,让他只挑半桶水。但三天后,胡凌风的肩膀还是磨出了血泡,他穿来的一双名牌跑鞋也露出了脚指头。尽管胡凌风是个要强的人,但繁重体力劳动,依然搞得他意志消沉,神情困顿。
胡凌风每天晚上回到住处都要一张张翻看日历,查找考试报名的日期。郑好看得出他度日如年。
灯光下,郑好给胡凌风挑破肩膀水泡,消毒包扎。胡凌风说:“郑好,你说我们整天这般累死累活,不是自虐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有目标,有理想的新一代青年,干的虽然是挑水的苦活,心中装的却是治病救人的崇高理想。”
胡凌风说:“好吧,你这般说,好像要鼓舞起我一点斗志了,但这活确实是太苦太累了。”
郑好说:“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胡凌风点头说:“没有错,妈的,总不能整天当个小医助,给那些乳臭未干的家伙们当下手,我也要当一名合格医生。成为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
郑好挑破胡凌风肩上最后一个血泡,胡凌风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对郑好说:“一旦写完推荐信,马上离开这里,绝不再回来,谁再来这里,谁就是王八蛋。”
时诚信滋的一声喝了一杯新沏茶水。而后躺到床上,悠然自得的翘起二郎腿。
看到胡凌风呲牙咧嘴模样,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老胡啊,这次你们两个人就不如我老时了吧,我现在是医院工作人员,每天领着好几十工资,干得活还轻松,看看你们两个人,整天累死累活,却啥都没有,唉,遗憾,真替你们遗憾啊。”
说着话,时诚信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白天从药房顺来的枸杞、桑葚,似乎在向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