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柳氏是因发愁二郎的婚事才一时犯错。
转眸看向妻子时,心虚愧疚翻变成了怨怼:“说正事呢,你阴阳怪气做什么。”
“若不是你生的好儿郎,何至于要我来操心?”
“我生的?那是我一人就能生下来的?再说了,你是二郎的生父,难道不是大郎的生父?好你个狗头猪脸的周凛实!”
周老夫人脾气急躁,一拍桌子起身就要挥巴掌打人。
周凛实很有眼色,趁她动手已窜出一大截子,回头看妻子被人拦住,撂下狠话:“泼妇!你就是个泼妇!我告诉你,大郎的亲事再不定下,别怪我闹到族老跟前。届时且看我如何陈情,一并将你休回皖南去!”
舍院内闹得不成样子,很久才安静下来。
周宴站在阴影处,眼看父亲气势汹汹地离去,没多久母亲呜呜的伤心哭声断断续续传到耳边。
他觉得喘不上来气,可进院去不过是得了母亲一再劝婚的言辞,徒增烦扰。
幸而长乐巷的舍院终于能住人,自己也不至于像个丧家犬,落得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长街闭市,他一人孤身跨了半个县城,月高悬的时候,才到地方。
门房挑灯认出是他,顿时惊愕。
周宴懒得应付管家的追问,问出住处,整个人摔到榻上恨不能再不用睁眼。
管家离去的脚步声渐远。
周宴瘫了半晌,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
入手有些微凉,揭开圆形盖子,清凉微刺鼻的药味扑鼻而来,他深吸几口气,倒了三颗送进喉间。
未送水,有一颗卡在喉上,慢慢晕出浓郁的苦汁。
他却觉得很是舒服,憋在胸口的郁气好似连带散去不少。
月光透过窗棂投在人身上,手中不自觉地转动瓶身,自然轻易看到当中的那个‘孙’字。
孙...
——‘今岁起,阿娘便从清平镇先看。这一回的孙家不说了......’
脑海中不期然回忆起这句话。
也不知媒妈妈口中的孙家,是不是他认识的孙家?
药劲儿上来,他终于泛出些睡意,沉入无尽昏暗之前,心里却想:婚后施暴?若是有孙家大医在,自己必然不会沦落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