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空妙苦笑,母亲既不愿见罗四爷,也不愿见他,就算赶走了罗四爷,他又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这里呢?
他倒不是故意不让罗四爷知道自己的去向,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母亲不认他,这个打击太沉重,让他感觉连呼吸都困难,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不如,再去一趟幽州城吧!
幽州城地处边境,绵延不绝的城墙之外就是辽阔的异域。大漠黄沙,天高云阔,饮胡酒,听胡笳,或许这样的生活才能让自己封闭的心稍微开阔一些。
“这个东西,你留下。”罗四爷将那张绣着“婷”字的手帕放在空妙手中,“有空的时候,记得回来看看你娘。”
罗四爷顿了顿,没有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完。
空妙握住这方手帕,细细打量,红线已经褪色,面料也失去了光泽,他握着手帕,就仿佛握住了属于父亲的那段凄凉漂泊的时光。
“交换吧。”他将袖中珍藏的画像抽出,慎重地交给罗四爷,“物归原主。你给母亲画的画像,母亲一直将它压在枕头底下,日日夜夜地看。可原画被我弄丢了,这幅是我徒儿画的,比你这个老头画的好多了,你收好了。”
桂花从枝叶间跌落,洒在他们的衣襟上,留下幽幽的花香。
两人相顾无言,彼此沉默。
真尴尬啊!南八和许远对视了一眼。
南八不明白,罗四爷与自己在一起时,分明是一个脾气跳脱的老头,他们相处地很自然,也常常互相开玩笑,怎么罗四爷面对自己的儿子,反而局促起来。
许远不明白,总是欢乐洒脱的空妙郎君,怎么也会有哑口无言的时刻。或许他本就不了解这个自称是他“师父”的男子,欢乐洒脱只是他的表象,褪去了伪装的他,竟然如此落寞。
“陪我喝一杯吧!”空妙抬头,直视着罗四爷,原本阴暗的脸庞突然又变得神采奕奕。
“什么?”罗四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喝一杯!”空妙拍了拍罗四爷的肩膀,嬉笑着说:“你这个老头,虽然看上去一无是处,喝酒总该会吧!”
罗四爷搞不懂空妙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只好配合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这一夜过的真是难熬,不喝点酒可怎么熬得下去!”空妙终于恢复成了许远熟悉的样子,他单腿蹦到桂花树下,弯腰费力地抬起两块重叠在一起的大石头,感到有些艰难,他冲罗四爷大喊:“老头!过来搭把手啊!”
罗四爷连忙冲到桂花树下。
接下来的画面逐渐变得匪夷所思,南八和许远惊讶地看着空妙郎君惬意地倚靠在桂花树下,对着罗四爷指手画脚,一会儿指使罗四爷将大石头搬开,一会儿指使罗四爷徒手挖开地面的泥土。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要喝酒么?怎么不去酒肆?怎么反而在地上打起洞来?
更奇的是,原本脾气也不小的罗四爷,竟然对空妙言听计从。
很快,松软的泥土就高高地堆了起来,桂花树下出现一个一尺宽的大坑。罗四爷探身入内,两手捧出一口大缸,再稳稳地将大缸落在空妙面前。
空妙的脸上浮现出无法克制的喜悦,肚子里的酒虫已经开始叫嚣个不停,他连忙将坛子口上紧紧缠绕的密封布一层又一层地取下来,酒坛的盖子还没掀开,清冽的酒香就在顷刻间弥散而出。
空妙两眼放光,动作不停,他小心翼翼地将酒坛的盖子揭开,坛子内露出一汪澄黄如金的琼浆。
一阵凉风吹过,几朵桂花打着旋地落在金黄的水面上。
南八吸了吸鼻子,觉得空气中的桂花香气反而更浓郁了。
“不愧是十年的桂花酒!”空妙大赞一声,他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把白瓷酒壶,扯下酒壶盖子,再将酒壶放入坛中,随着几声咕噜与几团气泡,金黄色的酒液很快便将酒壶注满。
他迫不及待地往口中倒了一口,浓烈的酒气从鼻腔直冲颅内,将其中纷繁复杂的思绪瞬间一扫而空。
真畅快!
他长出了一口气,满意地闭了闭眼。酒液润滑,醇厚甘甜,回味无穷,齿颊留香。
美酒,是经得住品味的。
他用袖子在沾满酒液的壶身上擦了擦,金黄的酒渍立即留在了许望的衣服上,他贪婪地吸了吸酒液里蕴含的芬芳,再豪迈地将酒壶举到罗四爷的面前,命令道:“尝尝看!”
罗四爷的酒虫也被勾起,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株百年桂树下竟然还埋藏着一坛窖藏十年的桂花酒。他光闻气味,便足以判断出这酒的珍贵。
他一把接过酒壶,也不推脱,一抬手,白瓷酒壶的瓶口就流出一道闪光的液体,随着一道弧度落入他的口中,原本苦涩的口腔刹那间充满了香醇的酒液,他赞叹道:“当真极品!”
空妙开怀大笑,将酒壶接过,瓶